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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长安一眼水汪汪地,脸上热腾腾地望着他,那气息都不匀称了算怎么回事儿了? 一想到自己一个晚上被折腾了五六次,杜秋娘脸臊,可手下也不手软,狠狠地掐了把范长安的腰。 范长安嘴一瘪,显然有些委屈,还是期期艾艾地替她穿好了衣服。 范老太太一双眼睛就在两人脸上逡巡,半晌,才接过了杜秋娘手上的媳妇儿茶,抿了一口,也没多话,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小钱袋,打发了二人起来,又让二人自个儿回房去了。 杜秋娘望着那屋子直叹气,新媳妇儿这么一早给祖母留下这么个印象,总归是不好的。她正想着,范长安端了个碗进门来,往桌上一搁,脸上又是做错了事儿内疚,可内疚里又有一丝小得意的复杂表情,挪到杜秋娘身边道:“娘……娘子,这是红糖水,你喝点吧。” 范长安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还是没全改过来,可如今已经利索很多了。杜秋娘看看着那热腾腾的糖水又看了看他,范长安顿时来了底气,“喝吧,这还是隔壁王婶一早给我的。说你喝了这个,就会舒服了!” 杜秋娘越听越觉得可疑,“王婶……干嘛突然给你红糖?” “她今儿早上问起你来,我说你身子不大舒服……”范长安越说越觉得气弱,恍惚中他觉得自己似乎又做了一件错事,果然,不多时,杜秋娘便“啊……”地低叫了一声,拿起拳头便要捶他。 这下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范长安,你这个呆子!谁身子不舒服了?谁身子不舒服了! 这不是告诉告诉全天下人了么,坏长安! 杜秋娘几乎垂泪,手上便加了力捶他。长安原本想抓着她的手的,可不知为何,瞧着她羞红了脸打她,心里便觉得喜庆,索性不收手,任由她打。 等杜秋娘打够了打累了,范长安也不说话,提溜着那碗红糖水就送到了杜秋娘的嘴边,看着她笑,“喝,喝了就舒服了。” 这种缠人的精神…… 杜秋娘心里默默想,从前怎么就觉得范长安寡淡?那绝对是表象,范长安有的是本事让人疯狂。 她终究是喝了那碗热腾腾的红糖水,从胃里一直暖到了心里。 不到晌午的时候,邻村的人来喊范长安一同去学堂。范长安在屋里又磨蹭了好一会,被杜秋娘挥着拳头赶出了家门,他就在门口看着,后头有邻村的人看着,他的依依不舍表现地极为含蓄,可杜秋娘还是看懂了。 “早些回来。”杜秋娘话音刚落,范长安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说,“晓得了。”站在门口又跟老太太喊了句,这才离开。 屋里经过昨晚的大战,杜秋娘起床时又赶着递茶,屋里并没有怎么收拾,这会掀了被子,看到床上迷乱的痕迹,不由脸上又是一阵燥热。可是那块白帕子呢…… 杜秋娘慌起来,忙在屋里寻着。长安这个呆子,不会当那帕子没用,随手丢了吧。 她寻了半晌,才在昨日放凤冠霞帔的那个箱子里寻着。范长安好生地将凤冠霞帔收拾妥当,又用了块极好的布料将那块白帕子仔细收好。 杜秋娘一看那凤冠便有些舍不得。 这个婚礼让她毕生难忘,若是她有能力,将这喜服收在自个儿的身边也是个极好的回忆。 可是…… 这凤冠霞帔是借的吧? 杜秋娘环顾这个屋子:一目了然,家具摆的整整齐齐,可统共就这么几样,看着还是陈旧的。窗纸上打过补丁,偶尔还会感觉有些漏风。 长安的衣服也是半旧不新,昨天成亲时他穿的那一身喜服,是杜秋娘看过他穿得最好看的衣服。 其实她一直都不知道长安的家境到底如何。可是从前她总听村里的长舌妇嚼舌根子,范老太太就靠着那半亩地过活,一家子孤儿寡母的,范长安又是个书生,范老太太每年的收成还要挪出一部分给帮他们家看地的工人。 如今这半亩地都给了她爹当聘礼,昨日婚礼,长安又替她大张旗鼓地办了一回,这家只怕得见底了吧? 杜秋娘想了想,暗暗下了决心,一个家的穷富不光看男人,她既然嫁给了范长安,就得替他好好筹谋。 她不嫌他穷,只要他对她好就成。 那箱子的边上还放着个竹筒子,用绳子捆得好好的。秋娘想着,或许也是什么重要的物件,便放在一旁。 再往里翻了翻,露出本书的卷边儿来。杜秋娘心下奇怪,长安怎么把书同凤冠放一起,一抽出来一看,这脸都绿了。 那书一摊,一幅幅货-色-春-香肢体缠绕在一块儿的,不是春-宫图是怎得? 好个范长安,原本看着老实巴交的,昨儿打了一战才知道他也不是个省油的,她说他怎就这么熟练呢…… 杜秋娘的脸色一沉,将那书好生的放回枕头下,自个儿撸了袖子将屋子收拾好,又去老太太房里取了脏衣服,带了盆儿便去河边洗衣服。 几个女人围在一块儿,原本也是叽叽喳喳热闹个不停。杜秋娘在一群人里看到说的最欢快的就是苏寡妇,她皱了皱眉,也不做声,寻了个地儿坐下来。 杜秋娘身边是个小丫头,用胳膊肘撞了撞杜秋娘低声道:“秋娘姐,你昨儿可真是风光透了,她们可都羡慕死你,你快给我们说说,成亲是个啥感觉?” “是个啥感觉?你去嫁个人不就晓得了么!”苏寡妇提起耳朵听这边讲话,这会忍不住插了嘴酸不溜丢道:“哟,这不是新娘子么?怎得才成亲就来干活?可怜见的。” “苏寡妇这是嫉妒你呢,一早上在这净说酸话,别搭理她。”那丫头低声道,杜秋娘笑笑,纯当苏寡妇狗吠了,低□子继续洗衣服。 那丫头又道:“秋娘姐,你不晓得吧。隔壁村差点成了你后娘的那个张秋花,昨儿一早真被她嫂子赶出家门了,她跪在家门口求了她哥哥半晌,嗓子都嚎哑了,他哥愣是不做声,只说他张家再没她这个妹纸。” 杜秋娘那日提刀剁手的壮举传回村里,男人们听了无不说这杜秋娘过于凶悍,女人们也心有余悸。可到底杜秋娘还站着个“仁孝”的名义上,反倒是张秋花,没得几个人同情她。不过,让邻村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两村的交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杜秋娘想起张三那剁去的手指,眼神闪了闪,问道:“张秋花上哪儿去了?” “不晓得呀。昨日你成亲的时候,她一个人提着个包裹一路哭哭啼啼路过咱们村,长安领你回家的时候,她还站在路边看了你许久。”小丫头想起昨日张秋花那可怕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哆嗦:“她那眼神真可怕。” 丫头正说着,苏寡妇见杜秋娘不理她,又拔高了声音同旁人调笑道:“这一个家若是出个悍妇啊,那可了不得。扰了家里的安宁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