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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要不是陛下再三催促,我还想再多陪你几个月,待你身子好了再走。” 听得此言,见他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琬儿心中放下许多,她扬眉展颜,望着吕吉山翘起嘴角冲他温柔的笑: “那么琬儿祝吉山一路平安,马到成功,事情办好便回,琬儿在大明宫等着你……” …… 祝况端端正正地坐在堂下,脸上挂着标准的,礼貌又庄重的笑。他低着头,只盯着自己身边的茶碗,却又拘谨似的一口不喝。 苏琬儿坐在上首,望着端方严正的祝况不说话。她才吃了吕吉山送来的五盛丸,身子感觉好多了,祝况便来瑶华宫探望自己了。 祝况一身朝服,手里还拿着笏板,看样子是才下朝就赶来瑶华宫了。此人有些一根筋,如此火急火燎地来,莫不是还要与自己论辩那诏书的事? 苏琬儿捂了捂自己的心脏,确定它目前尚无异样,自己还能迎战一轮后,缓缓开了口: “祝大人寻琬儿,可是有要事?” “唔……也没旁的事,就是来瞧瞧苏大人您啊!” 祝况终于舍得将自己的目光从茶盏上挪开,他直起身来,冲上首的苏琬儿恭恭敬敬地鞠躬。 “苏大人觉得,好些了么?” 琬儿有些意外,祝况是钱彧的门生,是钱彧的左膀右臂,算得上是钱氏一派的新秀人物。他们向来都是与自己不同路的,自己晕倒,最高兴的,当数钱氏一派了吧,他们不是一直都嫌自己碍眼,巴不得让李砚除了自己而后快吗? 琬儿自心底是鄙视祝况的,她觉得祝况一定是受钱彧的指示,来瑶华宫查看自己是不是快要病死了,而不是真的关心自己。于是琬儿皮笑rou不笑地冲祝况道个万福,胡乱应付着祝况的问话: “谢祝大人关心,琬儿已经无碍了。” 让琬儿惊愕不已的是,听得此言后,祝况竟将袍角一撩,颔首低眉,规规矩矩地冲着苏琬儿跪拜在地。他自身后抽出一根荆条,双手托起高举于前: “况年轻气盛,行事恣意,伤害了苏大人。况自知有悖天道正义,想学信平君负荆请罪,今日来是求苏大人责罚的。” 见苏琬儿一脸震惊,想到她是姑娘,不好拿棍抽鞭,单膝跪地的祝况又继续开口: “大人可唤出宫中内侍替大人执荆。” 琬儿更惊讶了,虽说自己晕倒前正在与祝况发生口角,但是她知道,自己就算不在祝况面前晕倒,也会在其他人面前晕倒,她也没打算将这个锅赖在祝况身上。 可既然客观上许多人将祝况定义为了导致自己晕倒的罪魁祸首,那么就任由祝况背锅也是琬儿喜闻乐见的,谁叫他是钱彧的人呢? 尽管如此,要让人用荆条在瑶华宫当众抽打祝况以示惩戒,似乎也有点夸张了吧…… 琬儿愣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想起把那负荆请罪的祝况给请起来。 “祝大人如此胸怀让琬儿敬佩不已,不过此事首先是琬儿自己身体不好,与大人无甚关系,大人不必心怀愧疚,快快请起吧!” 苏琬儿这番话发自肺腑,祝况如此磊落跌荡,的确让琬儿有些动容。 谁知道祝况听得此言后并不起身,他深深伏地,将荆条举得更高一些:“祝况罪大恶极,此次请罪并非想要迷惑苏大人,而是真心实意向苏大人您请罪,求苏大人成全!” 苏琬儿惊讶得合不拢嘴,这祝况也是够倔的,如此强力讨打的人,自己可是第一次见到。今日他若是不被自己打一顿,看来是真的不准备走了! 苏琬儿心内各种情绪翻涌,她倒真的开始欣赏起眼前这位来自敌派的年轻男子了。琬儿缓步来到祝况身前,伏低身子温言邀请他起来。 “祝大人如若觉得心内难安,我便明白告诉大人,琬儿原谅你了……请大人快快起身。” 或许因为琬儿的邀请真的发自肺腑,祝况感受到了琬儿的真诚,终于,他跪直起身,望着琬儿满面愧色。 “苏大人……苏大人……您或许还不知道,今日议事堂内议时,他们说起了大人您的病。陛下与他们的意思是……大人您,身子不好,需要修养,所以……日后都不用去议事堂了……况自知这是我给大人招来的祸事,况愧疚不已。大人您若不肯抽打况,凡有其他惩戒之策,只要能帮助大人您出气的,况概无怨言……” “什么?” 猛然听得此言,琬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她能预料到自己二度晕倒,可能会带来较为严重的后果,但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李砚竟然会不再征求自己的意见,如此迅速又直接地就剥夺了自己的官职。 她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头有点晕,她抬手扶额,晃了晃身子,换来祝况利落地起身。他赶紧扶住了苏琬儿的胳膊,扭头就开始招呼侍立墙角的宫女过来扶人。 祝况开口唤人的时候,玳瑁已经冲到了近前,她果断探手扶住了苏琬儿的另一只胳膊,并将琬儿给挪到了牙床上。 祝况把忙乱无章的小宫女给撵了出去,留下几个年纪长一些的给琬儿擦汗、开窗、递水…… 好一通人仰马翻后,琬儿终于缓过劲来。 “我还好。” 她抬手止住了被祝况安排去寻李砚要太医的玳瑁的脚步。 “我只是稍微有点激动,便有些眼花。犯不着寻太医。” “苏大人才刚大病过,祝况却来同你说这些,是况冒失了……” 祝况满面通红,额头上一层汗,显见得被吓得不轻。 “祝大人,琬儿说过,此事与你无关,今日琬儿还得感谢你来同我说这些。” 苏琬儿直直看进祝况的眼,她满目诚恳,语气真挚: “祝大人,琬儿想知道,这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内阁的意思?” “呃……苏大人当务之急是休息……咱不说这个,可好?”祝况口中喏喏,立在苏琬儿的牙床旁,有些手足无措。 “祝大人!”琬儿不再多说,只死死盯着祝况的眼睛,满目焦灼。 祝况有些紧张,他怕琬儿把她自己给急晕了,于是他咽了口唾沫,绞着手指开了口: “是陛下的意思……也是内阁的意思……” “恕琬儿冒昧,这是尚书令钱大人提出的建议?” 苏琬儿再接再厉,眼中早已暗沉如墨。 祝况更忐忑不安了,苏琬儿在大明宫地位超然,他不想给自己的恩师拉仇恨。 “呃……呃……钱大人……他其实只是问了一下苏大人您的病情……” “那么提出此建议的还有旁人咯?” “呃……呃……不是……”祝况局促不安地搓着脚,声如蚊蚋。 琬儿心中冷笑,她开始一个一个的点,“中书令钱楷大人?门下省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