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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弄人。也许当初在得月楼上的那惊鸿一瞥,便已注定了今日这场迷局。 毓王抚摸着石狮脚下光溜的绣球,嘴角忽然弯起了一抹笑意。他并非什么别扭造作之辈,动了情便是动了情,又如何?只要他能得到那天下至尊的位子,想必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对于权力,他今生从来不曾如当下这般执念深重。 顾思杳并未即刻回府,而是折道去了货行。 那兰氏也被他吩咐家人,送到了此处。 他是骑马去的齐王府,并不曾预备,带兰氏出来,便吩咐家人雇了一乘轿子,用以与兰氏乘坐。 也是顾思杳的吩咐,兰氏这边出了门,那边便被捆了个结实,蒙眼堵嘴,甚而连耳朵也蒙了起来。待再见天日时,惊觉自己竟深处一间阴暗斗室之中。 第134章 兰姑娘定睛细瞧, 但见这屋子甚是逼仄狭小,屋中阴冷潮湿, 四面墙壁甚而有些湿漉漉的, 虽是盛夏,亦觉寒气逼人, 便知这屋子怕是设于地下,潮气方才如此重。 屋子墙上并未开窗, 只留着一排气孔。屋舍正中放着一方木桌, 做工粗陋,也不是什么好料子。其上一灯如豆, 照的室内一片昏暗。 兰姑娘打量了四下一番, 见屋中空无一人, 微有些惊魂不定。她本以为顾思杳会将她押往侯府, 与那姜氏发落出气,谁知竟会被送到了这里。她不知顾思杳将如何处置自己,心中惴惴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顾思杳缓步走到屋中。 他进得门内,高大的身躯令这屋子更显得狭窄不堪。 兰姑娘见他进来,缓缓起来, 向他一笑:“不知世子, 将小女子关在此处,有何贵干?” 顾思杳看着她,淡淡说道:“我要你在齐王府中的一切所见所闻。” 兰姑娘眯细了眼睛, 向他慵懒一笑,说道:“世子真能说笑,我只是个小小的内宅侍妾,所知不过是些鸡零狗碎的妇人事体。世子,竟对这个有兴趣?” 顾思杳说道:“我劝你还是放聪明些,齐王已将你交了出来,这世上无人再关心你死活。你硬挺下去,并无好处。” 兰姑娘自进了齐王府,受齐王宠爱,过的也是受人追捧的日子,哪里受得了人当面威胁,一时气盛,仰首笑道:“我便是不说,你能奈我何?杀了我么?我活成这个样子,留这一条烂命,又有什么趣味?不过是多费了你一口棺材。” 顾思杳面冷如水,眸中波澜不起,张口道:“我晓得你这个年纪的人,都不怎么怕死。然而这个世上,多得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你若不信,大可试试。我多的是手段,让你死不成,活不了。” 这话口吻淡淡,听在耳里却森冷可怖,兰姑娘不由出了一背的冷汗。 想到自己从人人捧着的亲王宠妾,沦落为阶下囚,她忽觉悲愤交加,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声色坊里任人鱼rou的下等人。兜兜转转,费尽了心机,竟而又回到了原地。 她双膝一软,瘫坐在地,哀哭叫骂,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顾思杳立在一旁,不言不语,静看她撒泼的癫态。除却姜红菱,别的女人心事如何,感受怎样,他丝毫也不放在心上。 兰姑娘一时叫骂齐王,一时哀哭自己身世,闹了半晌,筋疲力竭方才渐渐停了下来。 顾思杳冷眼旁观,这方说了一句:“疯够了?那便说话罢。” 兰姑娘忽然抬头,冷凝着他,狞笑道:“世子想从我嘴里撬出东西来,那也没什么不可以。我和世子合作,但世子也须得与我些好处。不然,任凭世子要杀要剐,我兰馨烂命一条,没什么可怕的。” 顾思杳这方晓得,原来她闺名兰馨,又问道:“你要什么好处?” 兰馨说道:“我要一万两银子,连同一份良家籍。” 这所谓良家籍,乃是本朝户籍下女子的出身凭证,用以区分良家女与入了贱籍的女子,比如为婢为妾为娼,皆不在其列。女子若非良家,身份上自是跌了一等,即便出嫁也不能为人正室。这兰馨既出身于声色坊,又是齐王的侍妾,自然并非良家。 顾思杳心中盘算了一回,良家籍不算什么难事,无过是找些门路替她办了便是,只是那一万两银子,未免有些漫天要价。 他当下说道:“你如今在本世子手中,我为何要同你谈条件?” 兰馨昂起下巴,看着顾思杳,眸中泛着异样的神采:“容嫔娘娘,不是好死的。” 顾思杳听她突然提及容嫔,大感意外。 容嫔是毓王的生母,早年受柳贵妃构陷,戴罪而亡。然而这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其时齐王也不过是个懵懂孩童,这兰馨更是年幼,顾思杳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顾思杳心念飞转,口中说道:“容嫔是玩弄巫蛊,祸乱宫廷,被当今皇上下旨自缢而亡,谁不知道?” 兰馨笑道:“我便是知道,容嫔娘娘不是自缢而死。她死前,原是找到了证据自证清白的,只是被柳贵妃抢先下手,害死了她。” 顾思杳听闻此讯,当真吃惊不小。容嫔戴罪而亡,方才致使毓王自幼不受上宠,几乎流放于外。毓王与他虽都猜此事必有蹊跷,却只是苦无证据。此事若有转机,那于宫廷局势,必是大有震动。 他双眉一挑,沉声问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证据?” 兰馨杏眼一翻,娇媚笑道:“有如何,没有又如何,横竖不是我的事。世子若然答应了我的条件,我才帮得上忙呢。” 顾思杳原本只想从她口中挖出些齐王沉溺酒色、荒唐跋扈的事迹来,不想竟而爆出了这样大的消息。与此相较,兰馨所提的两个条件便什么也不算了。 他当即答应道:“一万两银子,并一份良家籍,这不算什么。” 兰馨说道:“我是被你们这些男人弄怕了,不把东西送来,我是不会说的。待这两样备齐了,你还要送我到安全去处,不然休想从我嘴里听到一个字!” 顾思杳看着她,颔首道:“你倒是聪明,很会利用手中的筹码。” 兰馨笑道:“你们这些所谓的贵人,我是见多了,面上衣冠楚楚,骨子里虚伪造作,说过的话,转过脸便可不认的。我吃过的亏已是太多了,不得不小心些。”说着,她四下看了一眼,颇为嫌弃道:“我不要在这地牢里住着,与我一间上房。我心情不好时,什么也想不起来。” 顾思杳剑眉微扬,冷声道:“别得寸进尺,若非你还有那么几分价值,但凭你做下的事情,我便想你立刻就死。”丢下这一句,他转身就要出门。 兰馨又是委屈又感愤慨,冲着他背影厉声喝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凭什么如今却要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