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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身上只穿一件小背心, 纯棉布料贴黏着皮肤。 李道想了想,先取来毛巾, 用水浸湿, 帮她擦额头的汗,目光下移, 顿了顿, 挑起背心的衣领,另一手裹着毛巾伸进去帮她擦拭。 但李道基本上心无旁骛, 在此刻, 脑筋里男人本能的思想不那么活泛, 转几圈儿,又换到别的地方去。想到什么,他摇头笑了笑。 李道抬起她的脖子,帮她擦后背。 顾津说:“难受。” “哪儿难受?”他低声问。 “……头疼。”她始终未睁眼,迷迷糊糊中好像嘀咕一句:“我的头还在吗……” 李道一笑,托着她后颈将她放回去:“在,傻妞儿。” “好疼……” 李道取来一片退烧药,“张嘴,吃完药就不疼了。” 顾津做了个梦,过年了,顾维正给她扎小辫,他很笨,力道又重,她的脑袋跟着他的手一直歪,头发乱七八糟缠在皮筋里,头皮快被扯掉了。 她呲着牙齿:“哥,哥,我的头好疼!” 顾维只知道咧嘴笑,骗她说吃完药就不疼了。 那话像他说的,又好像是另外一个男人。她身体极度疲倦,直觉醒来会面对不好的事,心口很闷很疼,头疼,身上的rou疼,五脏六腑也疼。 她不愿意醒,可有人偏偏扳着她身体,在她耳边不停地叨叨着一些话,太烦人了。 顾津挥手就是狠狠一下,好像打到了什么人,然后收回来抵住对方胸膛,扭开头不肯配合。 这巴掌倒是响亮。 李道舌头顶了顶左脸,心中蹭地冒出一股火,还没有女人敢往他脸上招呼。 暗自压下火气,他点着头自我安慰,心说挺大个男人跟发烧的小丫头计较什么,何况人正迷糊着,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这样想想,又犯贱地低声哄起人家来。 顾津生病可不如平时乖,李道耐心不够,最后直接捏开她的嘴,将药片用手指推入她口中。 “乖,喝水。” 顾津这回紧紧闭着嘴。 李道折腾出一身汗,水也洒出不少,他两指加力,将她牙齿捏开一道缝隙。 顾津终于疼醒,低吟一声,睁开了眼。 李道手肘撑在她两侧,和她说:“你在发烧,把水喝了再睡。” 逐渐清醒,顾津也感觉到口中的苦味,稍微撑起头,就着他的手用水将药送进去。 “睡吧。”李道说。 顾津乖乖闭上眼。 他用毛巾擦净自己身上的汗,重新上床,顾津自觉地偎进他怀里。 醒后李道再难入眠,怀里的小火炉温度不减,热汗又一次席卷全身。 李道不敢掀被子,怕顾津再度着凉,于是就这样抱紧她,睁着眼直到天空转亮。 某个时候,顾津不知梦见什么,五官揪在一起,很是不安地扭动,口中梦话连连,半晌又闭着眼低泣起来。 李道大掌一下一下拍着她,嘴唇去探她额头,感觉越来越烫。 他心中没了底,立即套上裤子,去敲隔壁肖海洋的房门。 村里医生天没亮就被请过来,这人和肖海洋有私交,纪纲的伤就是他处理的,不该说的不说,更不会多问。 他给顾津挂了点滴,留几片退烧贴以备不时之需,又仔细交代一番方才离开。 肖海洋扫一眼床上躺的姑娘,别有深意地看李道:“走心了?” 李道轻描淡写:“还行。” “别是弱点就行。”肖海洋好心提醒。 他没搭腔。 肖海洋问:“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 顾维的事对他打击不小,他开始怀疑带几人走上逃亡之路是否正确,是不是如顾维醒悟时所说,干这行都没好下场。 在黑暗中走太久,早就忘记平常人做事的方法,认定自己的判断和抉择都是正确的。所以在带顾津离开的事情上,他没想那么多,无论用哪种方式,只要能带她离开就行,并没考虑这样做给她带来的危害及麻烦。当时是事不关己,可一旦掺杂太多私人感情,旁观者和当局者的立场就完全不同了。 是他亏欠了她。 李道暗叹一声,又想起有一晚她对自己说的话,她说想弃恶从善得先洗清自身罪孽才行。 其实这姑娘比他活得要通透。 他心中坚不可摧的东西,不知何时起,忽然就开始动摇了。 肖海洋:“愣什么神?问你想没想好怎么办?” “没想好。”他说。 “那就慢慢想。”洋子搭着他肩膀,“下午去修你那两辆车?” 李道说:“看你时间。” 点滴挂完,顾津睡熟了。 中午时又测一遍体温,温度终于降下来,李道叫来小伍在房间陪着,他和洋子许大卫一块去修车。 顾津醒来外面天色都暗了,小伍坐床边摆弄手机,余光看见她要起身,忙扔了手机去扶她。 他问她感觉怎么样。 顾津动了动,肌rou没那么疼了,整个人也不像被架在火上烤,只是头重脚轻,浑身乏力。 晚饭过后出去坐了会儿,院子里老旧机器和杂物很多,周围是一间间房子,角落拴着麻绳,上面挂一些洗旧的衣裤和棉袜帽子。 顾津坐在房檐下的小凳上,雨刚停,空气还很潮湿,有风迎面吹过来,带着凉意。 李道拎了件衣服给她披,在她旁边的高凳上坐下。 两人起先没说话,顾津从兜里掏出烟盒,还是李道在风平镇给她买的女士烟。 她问:“你抽吗?” 李道低头撇她:“你感冒没好。” 顾津:“就一根没事的。” 李道体谅她的心情,没阻止。 青烟丝丝缕缕飘散,她夹烟的手指苍白纤细,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大圈儿。 李道脚踝搭在另一腿的膝盖上,视线始终没从她身上挪开。 “如果……让你回到以前那种生活……”他顿了下:“你愿意吗?” 这话很难问出口,她说不愿意或许可以减轻自己内心的愧疚感,可他更怕她说愿意。 顾津送烟的动作顿住,稍稍低头,半晌才说:“你也不要我了吗?” 李道喉结轻滚,心脏安安稳稳落回原位,回味着她说话时的语气,整颗心再一次揪起来,难受的不能自已。 “随便问问。”他说。 顾津说:“顾维不是要我去找mama么。” “不介意是逃亡?” 顾津眼中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不介意,好与坏的结局未必就公平。” 李道倏地看她,这话让他无端难安。 顾津忽然问:“你有家人离世的经历吗?” “有,我父亲。” 顾津抿了下嘴,觉得再问下去太残忍。 李道见她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