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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处摆在前面,军权尽数放手,粮草一应俱全,甚至打了胜仗后,还能得到他们的保举,试问问天下间,又有何人能推辞掉这些甜头,他们难道就不担心这家伙趁机霍乱北郡,夺走朝廷五万大军借机造反的么?嗯……他们不是不担心,而是早就有了对策才是,前面下的,都是他们的饵。” 史艾可等人听到这里才算是恍然大悟,往往来得太过轻易的东西,才是特别要提防的时候,几个小丫头互相对望,吐吐细嫩的舌尖,然后一起拍手娇笑道:“颜jiejie你果然厉害,难怪哥哥总说,颜jiejie你善懂人心,是他的左膀右臂。” “那死家伙真的这么说了?” 颜飞花的俏脸蓦地一沉,气怨怨的道:“哼,善懂人心……善懂人心,他不如说人家心机深沉,毒如蛇蝎好啦,偏要这么拐弯抹角。” 颜飞花气得顿了顿足,转身牵着藏青色裙角,便走入了夜色当中,只留下几个小丫头站在营门口目瞪口呆。…… 暮色皑皑,拖着残破的军阵和士气,回到望月城下,哥舒尔特一直挺得笔直的胸膛佝偻着,满面垂头丧气之色,今早出发时,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万五千雄赳赳的士兵,此刻傍晚回程时,却只剩下一万五出头的哀兵,瞧这些士兵伤痕累累,茫然无措的样子,步履沉重,全无半点生龙活虎之态,气势比起暮色还要低沉几分,哥舒尔特的心底却是悲凉一片,坐在马上,也提不起半点劲头。 望月城今早毁于一旦,南门的废墟边,架起了一座孤孤的空营,此时正有一人横刀立马端坐在营门前,哥舒尔特抬头看见,面色更见惊惧和羞愧,从马背上翻身落地,快步走过去,举手就拜,嘴中讷讷的张合两下,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哼……” 一声怒哼迎面传来,哥舒尔特和阔鲁索全都低头垂眉,仿佛作了错事的孩子,“哥舒尔特老将军,你十三岁便在草原上领兵飞跑,生平出战九十多场,虽未做到百战百胜,却也是赢得多,输得少,去年佯攻北郡时,你们契丹的将军被杨宗志一枪挑掉了下颚,这次天娄大汗极力向本王推举你出战,说你必能旗开得胜,你说说,你都作了些什么?” 固摄愠怒的喝声,如泼水一般洒到哥舒尔特的老脸上,哥舒尔特的嘴角一撇,终于还是不敢驳话,固摄咬牙道:“你向本王保证,一夜工夫就能打下望月城,是啊……你倒是打下来了,可你却丧了我大军一万人马,而且让这望月城变成了一堆废墟,你说说,这些破石头,烂木头,本王要来何用,你竟然还瞒住不报,又带兵去追杀人家,你再说说,你们这趟,追杀到了什么?” 阔鲁索抬头道:“大王子,我们兵分两路,杀了数不尽的……” 话还未说出一半,固摄便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道:“这不关你的事,我只问老将军,你究竟追来些什么宝贝玩意给本王瞧瞧?” 哥舒尔特老脸皱住,踌躇道:“我们……我们……” 那装满人耳朵的血淋淋布袋便再也拿不出手了。 固摄猛地从金刀座椅上弹起身子,走到哥舒尔特的面前,抬手怒喝道:“不敢说了吗?还要本王替你说不成,你们去追剿南蛮子守军,反而被人家设计埋伏了一场,倘若不是阔鲁索与你相隔不远,而扎西哈多正好途径那里,让人给阔鲁索带了信,你老将军今晚便再也看不到燕山上的月钩了,你去追击人家,反而又被人家砸死了一万属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固摄一边斥口怒骂,一边高举起右手,作势要一掌聒在哥舒尔特的老脸上,哥舒尔特不等他动作,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猛然从腰间拔出了吹毛断发的弯刀,身边众人看得皆是一惊,心想:“老将军要被逼反了。” 想要开口阻止已是来不及。 瞪大双眼看过去,只见到哥舒尔特双手握住刀柄,却是一挥手,横刀朝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上去,此时天色刚刚黑尽,一轮弯弯的明月挂在当头,明月森冷的光芒和哥舒尔特手中的寒芒合在一起,只让人心泛冷意,扑簌簌的打起颤来。 阔鲁索大叫一声,挥手扯住了哥舒尔特的胳膊,苦眉道:“老将军,你……你这又是何必。” 哥舒尔特直到此刻,才感觉到心头的绝望哀伤,这一路出兵,实在是他生平之罕见,由头到尾,他都感觉被人摆布在手掌心中,半点逃脱不出去,他的一举一动,自认为都安排的极为周密,顺势而为,却是无巧不巧的,每每落入人家挖好的陷阱当中,当追的时候,他不敢追,不当追的时候,他却又浑然不顾性命的追赶,折损了两万兵马不说,还造成军中士气低落。 哥舒尔特闭目哽咽道:“老将……无话可说,大王子还是赐老将一个痛快吧,战败之人何足言勇,更何况一而再,而在三的打了败仗,大王子不杀了老将,老将自身也羞于见人。” 阔鲁索在一旁恭谦的赔话道:“大王子,这事情原本也不能全怪老将军的,属下跟他一同出征,他所犯的罪过,属下也一并都犯下了,只不过属下运道好,没有碰见南蛮子的伏兵罢了。” 固摄蹙眉道:“好了,男子汉大丈夫,败了便爬起来再打,一直打到全歼对手为止,你们记得下不为例,我们这次吃亏,就在于分兵多路,造成被南蛮子以少打多,分而袭击,下一回,咱们再也不会分兵了,而要十万大军同进同退。” 阔鲁索感激涕零的道:“是,属下遵命。” 哥舒尔特却是面无表情的抱胸作礼道:“多谢大王子仁义,不过老将有话要说,南蛮子这回的领兵大将,兵法出神入化,用起来不拘泥于优劣形势和人员多寡,无迹可寻,不但敢主动出击,又能咬牙舍弃,他的谋略……我哥舒尔特是比不过的,而且我也心灰意懒,再无面目在军中呆着献丑了,大王子既然放过我,老将这就请命回去契丹,向天娄大汗当面谢罪自囚,从此再也不会出来带兵了。” 他说完了话,挥手叫来小胡子等亲卫,拉了几匹骏马便要转身向北而去,固摄蹙眉站在一边:“老将军,你这就走了?” 哥舒尔特坐上马鞍,垂头向下施礼道:“老将百死莫赎,带来的两万人马也都打光了,再战已无半点勇气,侥幸捡回来一条老命,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请恕老将不告而别。” 固摄转头一看,数万大军站在营前,眼睁睁的看着哥舒尔特即将骑马远去,哥舒尔特口中说勇气尽失,营外的士兵们听见了,居然一个个脸上泛起认同之意,巴望着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羡慕,固摄心头蘧然大怒,猛地从哥舒尔特的腰间拔出弯刀,在他方才比划过的喉头上割了下去。 哥舒尔特根本没有生出反应,他惊恐的睁大自己浑浊的双眼,见到眼前的固摄变得越来越模糊,口中赫赫的干叫两声,这一代草原悍将,从马背上缓缓坠落下来。 小胡子等人一涌而入,抱着哥舒尔特老迈的身子高声狂叫,固摄面色冷淡的看着这些人,小胡子抬头切齿道:“大王子,你为何要杀了老将军,他虽然打了败仗,但是你方才已经说了不会计较,自古君无戏言,你这样叫我们如何能够服众?” 固摄嘿嘿冷笑道:“服众?你们契丹人就剩下这么几个,还有什么众啊众的,来人……把这些拖下去施以裂刑,日后本王要是再在军中听到谁说没有骨气的话,哥舒尔特便是他的下场,本王说到做到,大家听清楚没有?” 固摄这句话运足全力喝出去,场下却是杳然无回声,只有他的余音在空中四野震荡,固摄举起手中的弯刀,又喝问一声:“大家听清楚了没有?” 士兵们这才一个一个依次回话道:“听……听清楚了。” 嗓音中恐惧的多,激扬澎湃的少,合在一起,乱哄哄听着甚为刺耳,固摄转头问阔鲁索道:“那些南蛮子,现在逃到哪儿去了?” 阔鲁索抱胸道:“他们一直向南走,属下猜想,他们必定是赶往绵州城附近了。” 固摄驻足看着南方天幕,夜色笼罩,天边泛起了nongnong的黑烟,仿佛恐怖的野兽张着大嘴等候着,“哼!杀不了那个狗南蛮,我固摄誓不回突厥!” 话音顺风传远去,士兵们一个个仰头看过来,只能见到固摄的金色面具,在夜幕下带起一阵黑,一阵青的狰狞之气。…… 昨晚没写完,太困了睡觉了,今天下午才有时间发,见谅! .第538章鏖战之二 第二日一早,许冲又率了属下前来探营,不但带来吃穿的营具,兵器和辎重也随车运来不少,许冲从马车上一跳而下,朝朱晃等人拱手,哈着冰冷的冷气笑道:“杨壮士起来了吗,本官去见见他如何?” 朱晃点头道:“好,我带你进去。” 二人前后脚走进营帐中,杨宗志正在营内大座上盘看地图,抬头一看,许冲满面春风,雄赳赳的阔步而入,口中哈哈连笑,杨宗志站起身来,微笑道:“许大人来了。” 许冲也不与他客套,径自在他身边坐下来,将双手放在面前一个小小的火盆中烘烤,笑着道:“杨壮士昨晚睡得可好,许某今日来,给你们义军带了不少山珍炒货,算是慰劳大家作战辛劳,杨壮士派人去分了吧。” 杨宗志笑着点了点头,对朱晃吩咐了几句,然后陪着许冲坐在营内说话,不过一会,倩儿端了早餐过来,对杨宗志甜笑道:“志哥哥,用饭啦。” 杨宗志嗯的一声,邀约许冲小道:“许大人也没用饭吧,不如……陪在下一同吃个早饭如何?” 许冲搓着大手,亲热的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呀……” 早餐用一个木盘端到火炉旁摆下,许冲举起其中的一双竹筷,定眼看下去,不禁看傻了眼,右手杵在空中,半晌也没落下。 这面前的木盘中清清淡淡的摆了两碗稀粥,两三个小菜,稀粥白花花的,清水多过米粒,而那些小菜,要么是冷菜,要么是粗粗而又难以下咽的野菜。 许冲的喉中咕哝几下,他过去跟在华英身边时,曾多次见到华英的奢侈,别说是正餐了,就算一个临时的早饭,也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什么象鼻啊,参茸鹿耳啊,还有好些是许冲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这会子看见杨宗志的早饭,和北郡一些贫苦子民的没有任何区别,他可是有些吃不下的。 筷子举起了又放在身边,许冲呵呵讪笑道:“杨壮士平日就吃……吃这些?” 杨宗志喝了一口稀粥,转眼见许冲的面色,便心知肚明,笑道:“许大人可是觉得有些难入法眼,你知道的,我们义军没有番号,粮草兵器全靠自筹,下面的士兵们吃的也是这些,我又怎能吃的太过奢华,寒了大家的心?” 许冲啪得鼓掌道:“这不就是嘛,打仗打仗,打的其实就是军备后援,兵强马壮的蛮子这么多年来为何打不下咱们南朝,还不是因为咱们富足多金,每仗打到最后了,他们的粮草便会供应不上,从北郡捞取的金银被他们部落内的贵族瓜分一空,所以本官记得,他们最远……也只打到风雪渡头,再也过不去黄河天堑的吧。” 杨宗志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许大人倒是明白事理。” 许冲悠悠的叹了口气,斜眉看着杨宗志,大模大样的摇头道:“哎……杨壮士出身名贵,有些话自然不用许某点破,依我来看,义军粮草不够,住的也很局促,实在连蛮子也比不过,又怎么能和人家沙场对垒呢?” 杨宗志笑吟吟的道:“这话可不尽然,蛮子的军备铠甲比不过朝廷,却从未在两方交战中处于下风过,兵者,师出有名,再加上戒急用忍,士兵齐心合力,吃穿苦一些,倒还在其次啊,蛮子将领总是一边吃着芽菜荠菜,一边和手下许诺,攻陷一座大城后,城内金银财宝任他们随意支取抢夺,由此可见,打仗时轻于眼前的困境,而重在将来的收获,将士们内心中充满期盼的话,士气便不会受到外物的影响。” 许冲听得面色一窒,嘿嘿干笑着,杨宗志说得这些带兵心得,是他从未听过的,甚至在兵法书上也见所未见,他本想从这个点上说服杨宗志答应他们的要求,却没料到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杨宗志不着痕迹的顶了回来。 许冲见杨宗志说过话后,自顾自的吃喝正香,便也装模作样的吃了几口,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嗯,昨夜本官说得提议,不知杨壮士考虑的如何呀,战事要紧,蛮子顷刻间就要打过来,咱们可不能犹豫不决的。” 杨宗志放下手中的碗筷,正色道:“许大人,我有几句话,希望许大人能据实以告。” 许冲愕然道:“你……你说。” 杨宗志昨晚见他之后,一直是笑态可掬,从未像现下这般严肃过,他一严肃起来,过去的官威不由得自然流露,许冲的心内不知为何紧张了起来。 杨宗志颔首道:“照理说,范蕲大人的提议,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们可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事情对我太过优厚了些,范大人想要招揽我带兵,难道他不怕我是个反贼,断送了他自己的前程,北郡如果败于我的手中,他当然官位不保,北郡如果抵抗住蛮子的侵袭,范大人又如何去向朝廷交代,这些事情他难道没有想过吗?” 许冲赫赫两声,心头怦怦乱跳,杨宗志的疑问正是范蕲当日的忧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范蕲死活都不答应将兵马交给杨宗志,现下他一口道破范蕲的处境,许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