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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李述粥棚前就显得特别冷清,没几个人。 李述走近了,这才知道是为什么。 安乐锅里熬的都是上好的白精米,浓稠一碗,别说是灾民了,普通老百姓都吃不起这种米。相比之下,她粥棚不过是最便宜的糜子混陈米,是个人都知道哪家好吃。 安乐也在粥棚里,远远地看见李述,就对她招了招手,绕过人群走了过来。 安乐笑,“我第一天开粥棚,没想到这么多人。” 李述展眼望过去,看排队的人可不单单是面黄肌瘦的流民,反而有不少面色红润的普通人都混在里面。怨不得那么多人呢,白精米吸引的不单单是流民。 安乐又道,“太子哥哥不让流民进城,也是为了长安城百姓着想,不然流民涌进城,晚上宵禁了又不可能一一撵出去,在坊间东西乱窜,弄得人心惶惶。但太子哥哥又不是不管流民,这不,我就来赈灾了么。” 李述随意扯了个假笑,不置可否。 用白精米赈灾?这可当真是财大气粗,不愧是太子胞妹,一举一动尽显太子仁德。 且看她能用白精米支撑几天吧,到时候受不住了还得换回糙米,这帮口味养刁了的人才不会记你白精米的恩情,只会抱怨凭什么降低标准了。 说了几句话,李述懒得再同安乐寒暄,正要走,就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跑了过来。那小孩儿头大身子瘦,一件补丁摞补丁的大人棉服穿在身上。 安乐的侍女连忙拦住了没规矩的小孩,脏兮兮的,可别弄脏了公主的衣服。 那小孩儿被一拦,怯了,一副要哭的样子,举着手里半张草纸,不知道是要把纸递给谁。他cao着关中土话,“谢……谢公主的饭。” 两位公主,平阳公主粥棚前没人,侍女就默认了是来谢安乐公主的。 侍女松手接过纸条,小孩儿如蒙大赦,逃一般就跑远了。 侍女瞧了一眼纸条,忽然就笑了一下,递给安乐,“禀公主,是吃了粥的专程流民来谢您的。那小孩儿不会写字儿,就只给您画了朵小花表谢意。小可怜,怪招人疼的。” 安乐也觉得有趣,她还没跟民间小孩儿接触过,接过草纸就要看,谁知旁边的李述骤然就抢过了那张纸。 安乐转过头去,看到李述唇紧紧抿着。 李述心中是惊涛骇浪,偏偏不敢表现出一分一毫的异常,细瘦手指紧紧攥着草纸一角。 草纸粗糙泛黄,摸上手只觉粗粝,是民间百姓随便用麻头做的,并不适合写字。纸上无任何字迹,唯以烧焦的木柴为墨,在一角随手勾了一朵花。 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不知道啥时候会掉落二更。 ☆、第 87 章 #87 李述的手紧紧掐着草纸, 指甲都将纸掐破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忍下心中万千情绪的, 脸上装的没有分毫波澜。 李述对安乐笑,“我比你早开几天粥棚, 怎么偏没人感谢我,贤名竟落在你身上了。” 安乐还当李述的异状是因为嫉妒她,她扫了眼李述冷清清的粥棚一眼, 传授经验道, “你不要吝惜钱财,记得要用好米赈灾。” 李述目光根本就没有落在安乐身上,随便点头, 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你说的是。” 说着就要往前走。 “你干什么去?” 安乐忙追上李述。她要时刻关注李述的任何动态。 李述停脚,知道安乐是想盯着她。 她扫了安乐这身金尊玉贵的衣服一眼,道, “没想干什么,就是看那边聚了一大片流民,我想去看看。” 安乐顺着看过去, 看远处靠城墙根是一大片草棚,乌泱泱不知道聚了多少流民, 远远看去脏兮兮一片,雪化了后的泥水将那里染成一片污黑。 安乐十分娇气地皱了皱眉, “去那儿干嘛啊?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一起回城吧。” 李述却果决否定,“不了。今年流民多, 还不知道摆出的粥棚够不够,我还是想去那边亲自看看。若有什么赈灾不及时的,我也好尽些绵薄之力,省的那些人只谢你,不谢我。” 说着李述就要去搀安乐的胳膊,“跟我一起吧,刚不是还说要照料流民过冬么?” 李述霸王硬上弓,硬是把安乐拉着一道走了好几步,安乐连忙把李述推开,向后一躲,“你……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娇养惯了,才不想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身上这雪白狐毛,但凡溅上一点泥水可就彻底毁了。 看着安乐匆匆离开的背影,李述勾了个笑,转过身去就往那片流民聚集地走去。 刚那个小孩儿好像是往这边跑的? 李述沿着墙根一路走过去。 流民太多,很多人讨了粥喝饱后,就聚在墙根底下的干燥地,就着薄薄的太阳,横七竖八地坐成一片。 有人的呼噜声震天响,有人凑在一起吹牛皮,有人对面相坐,正互相挑身上的虱子。 不少小孩儿吃饱了在玩,还有躺在女人怀里的婴儿,扯着嗓子哭。 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模样。 有个名字在嘴边,李述好几次控制不住地就要喊出来,可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 她只能凭目光一个个的看过去。 这个不是他,那个也不是他。 红螺的小臂被李述掐的疼,这块儿地路又不好走,李述好几次差点被绊倒,全靠红螺扶住了她。 “公主,”红螺问,“您怎么了?” 怎么忽然来流民堆啊? 没瞧见这些流民,见了当朝公主,一个个眼睛都黏在了李述身上,有些下流的,目光就在李述身上肆意逡巡。 李述也只带了十几个侍卫,真要做起乱来,双拳难敌四手。 红螺都被流民盯得怕了,拉着李述就劝,“公主,我们回去吧。” 李述却一把甩开红螺的手,自己跌跌撞撞就往前走,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睁了很久,雪地的光让她眼睛生疼,可她却还是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就漏了他。 “沈孝……” 终于有名字低低地被唤了出来,“沈孝。” 不敢大声说,恐人听见了;可又不想默念,怕他听不到。 成千上百的面孔在她面前一一闪过,都不是他。 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可都不是他。 是她想错了么? 那草纸上不过是稚子随手所画,并无任何寓意。是她魔障了,竟以为他真能从冰冷刺骨的黄河里爬起来。 李述只觉得一颗心越来越沉,她不知走了多久,越到后连流民都看不见几个,天色渐暮,寒意刺骨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