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灰叔爹〔十七〕

    苏律说想去看海,卜诺就真的买了辆白色游艇，苏律看着游艇在蓝色的海面上漂荡,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上了游艇后，苏律盘腿坐在甲板上，对着海面上翻起的白色浪花发呆,换了一个世界，好像连大海都变得不一样了。

    “在想什么？”卜诺走出来把一条毯子搭在苏律的肩膀上。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美人鱼吗？”苏律抬头看他。

    “你吗？”卜诺失笑,揉揉他的脑袋,“读书读糊涂了吗？”

    苏律没有说话，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了苏开，那家伙哭着问他什么时候接他回家，他说他好怕。苏律心如刀绞,他实在太自私了。

    卜诺默默地把一份文件摆在苏律面前，苏律低头,那是一份股份转让证书。苏律拢了拢身上的毯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这是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我要这个干什么？能吃吗？”苏律把文件夹推回他脚边。

    “小律，”卜诺握着他的肩膀跟他面对面，“我知道是我不好，如果我做什么能让你宽恕我的罪恶，哪怕是死，请你告诉我，不要不说话，不要离开我……”

    “其实，你不需要请求我的宽恕。”因为那些事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严格来说，我都不算是你的弟弟。

    “小律……”卜诺看起来很挫败。

    “等等……”苏律拉住了他的胳膊，“你有没有感觉游艇在下沉？”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跑进船舱，里面果然已经渗水。卜诺拍拍苏律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我们有小船和救生圈。”

    船是破的，救生圈也被人戳了洞，海上连电话都打不出去。两人重新跑到甲板上，码头已经看不清了。

    “现在怎么办？”游艇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苏律差点摔倒。

    “你害怕吗？”卜诺紧紧牵着苏律的手，苏律摇头，两人纵身一跃，翻腾起巨大的浪花。

    苏律闭着眼睛冲出海面，卜诺正在他的不远处看着他，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应该往哪个方向游？”他这才想起，卜诺是路痴，方向感简直是一塌糊涂。

    “你跟在我后面。”苏律划动双臂，敏捷地往前游。

    海水都有阻力，但是一个人在前面把海浪拨开，后面的人就轻松多了，但是前面那个人会很累，苏律就是如此，特别是在看不到终点的时候。

    当他还是条人鱼的时候，曾在海里游行的速度比在陆地疾跑还快上几十百倍，身体泡在海水里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冰冷的海水像一根根银针刺进骨髓，时间久了，脖子以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只能机械地重复同一个动作。

    白色的游艇已经彻底沉入海底，再也寻不到踪迹。卜诺从后面游到苏律的左边，问：“累吗？”

    “不要说话，到我后面去。”苏律憋着一口气，脸都涨红了。

    “抱歉，我已经看到了码头，这次换我在前面。”说着卜诺游到了苏律的前方。

    “这样我们谁都游不到码头。”

    卜诺没有回话，反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开始奋力向前游。

    苏律顿时觉得轻松多了，可是那被轻雾笼罩的码头似乎近在眼前，只要加把劲就能到岸边了，可是他们游了那么久，码头还是那么远。

    “你说那个码头会不会也会移动啊？”苏律有气无力地说。

    “码头怎么会移动，一定是我们游得不够远。”卜诺话音刚落，似乎有什么在心里清晰起来，语气变得沉重“你确定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码头不是……”苏律沉默了。

    海市蜃楼！那根本不是码头，实际上是大气由于光线折射把远处的景物显现在了海面上！苏律望着茫茫大海，他们迷失方向了，更可怕的是，天就要黑了，瞬间全身脱力，差点沉入海底。

    “你怎么了？”卜诺作势要过来抱他。

    “你别过来！”苏律浑身颤抖，“你一过来我就要死了。”

    “那就一起死。”卜诺搂着他的腰把他往上提了提。

    “你要去哪？你找到方向了吗？”

    “没有，可是刚才在游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另一个方向有似乎有一块漂浮物，似乎是救生垫。”

    他们离那块救生垫的距离，远得超过苏律的想象。

    “你放开我，我自己可以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像刚才一样游在我前面。”

    “我在前面看不见你，万一你沉到海里了怎么办？”卜诺看着苏律的眼睛认真说，苏律低了头。

    他们终于找到了那块橘黄色的救生垫，两人一人一边，面对面趴在救生垫上面，双手紧紧地拉在一起。

    “你还好吗？”卜诺看着苏律苍白的脸，“我们晚上没有回去手机也打不通他们应该会找过来的，你再坚持久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苏律已经体力不支，好几次都要从垫子上滑下去，都是卜诺紧紧拽着他的手。

    苏律又冷又饿，最重要的是身体已经过劳，他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哪怕是死，或许这样，他看了眼卜诺，这样，或许卜诺还可以活下来呢。

    “你看见天上的北斗星了吗？”苏律抬头。暮色深沉，但是天还没有完全黑，北斗星还没有出来。“你认识北斗星吗？”

    “我认识，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看星星，你忘了吗？印象中好像每一天都是晴天。”

    苏律笑了，“北斗星在北方，码头在南方，待会儿等北斗星出来，你就推着救生垫一直往南游，不要回头……”

    感觉到苏律渐渐下沉，卜诺用力抓住他的手：“不要！我刚才撒了慌，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北斗星，我…们小时候一起看星星我就总是找不到北斗星……”

    “我从没有陪你看过星星，”苏律虚弱地开口，眼眸却很亮，“我没有骗你，我根本不是你的弟弟。”说完，苏律闭上了双眼。

    卜诺看着他的手指一点点从自己手掌心里滑落，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渐渐没入水底，无力感快要将他淹没。他咬咬牙，游到救生垫的另一边，把苏律托出水面，意识却渐渐模糊……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苏律醒来的时候窗外阳光正好，他一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卜诺的睡颜，看向身侧，支架上还挂着输液瓶，他摸摸卜诺蓬松的头发，还好，他还活着。

    突然，一个闪着璀璨光芒的小东西映入眼帘，苏律停止动作，呆呆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一枚钻戒。

    “小律！”卜诺猛然惊醒，看着醒过来的苏律，久久回不过神，他捧着苏律的脸不住地忏悔，“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没保护好？他这不是好好活着吗？仿佛心里最柔软的部位被人戳了一下，苏律搂着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自从那次海难之后，苏律和卜诺的黏糊程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时常旁若无人的拥抱接吻，简直要亮瞎旁人双眼。

    每当这个时候，保镖a不是一脸愤慨就是欲言又止，有一次卜诺狠狠瞪了他一眼，被苏律发现了。

    船为什么沉，船上的救生用品为什么都被损坏？卜诺的游艇他自然会调查，苏律没有插手，但是肯定是人为。

    又一天趁着卜诺上班，苏律戴着那枚铂金钻戒在保镖a面前晃悠，保镖a却一反常态的走开了，别墅里人太多，苏律也不好说什么，没想到回房间时发现保镖a却出现在他房间里。

    苏律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两个人也不是同一款，似乎不会构成威胁。

    “你不应该和卜诺在一起，你们这样是不对的。”保镖a说。

    “所以游艇是你破坏的。”苏律目光如炬。

    “不是，是外婆。很意外吧？我知道的时候也很意外。”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知道她恨我，因为她女儿是卜远树害死的，但他怎么会伤害卜诺呢？”

    “因为卜诺也是卜远树的亲生儿子。他自以为可以骗过所有人和你在一起，没想到被外婆知道了真相。”

    苏律当然不可能相信保镖a，他托人弄到了卜远树的头发，他和卜诺dna的吻合度为99.998%。

    “你在看什么？”卜诺忽然凑过来。

    苏律手里抱着一个大本子，并没有躲，反而就势把头靠在卜诺的肩膀上：“我在看日历，找个黄道吉日，把你娶回家。”

    卜诺忽然沉默了，苏律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了？不愿意？”

    “你不会后悔吗？”

    苏律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胡说什么呢。”

    婚礼上只有三个人，卜诺，苏律和牧师，如果不算半途气急败坏赶来破坏婚礼的卜远树。

    “卜诺先生，你是否愿意接受苏律先生成为你的爱人，按照上帝的法令与他同住，与他在神圣的婚约*同生活吗并承诺从今之后始终爱他、尊敬他、安慰她、珍爱他、始终忠于他，至死不渝？”

    “我愿意……”

    神父的声音变得悠远而绵长，当苏律说成“我愿意”三个字后，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卜诺仿佛化成了一团烟，都不用风吹，自己就散开了。

    卜诺很意外，他想摸摸苏律，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脸就散开了。

    对不起，可是我不忍心看你在道德的谴责中不安，不忍心看你在自我欺骗中继续沉沦。抱歉，我还有属于我的使命，不能陪你了。

    “卜诺，我爱你。”

    “小律，我也爱……”

    他还没说完，整个人就灰飞烟灭了，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双更，新故事更精彩~~

    怪物博士对蜷缩在角落脸惊恐的某个愚蠢人类说：你会是我最好的作品。

    下周三去改一下文案，另外人鱼攻的新图出来了，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像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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