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王(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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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戴好草帽去。 我不是笨蛋,经历了原先长时间在太阳底下的暴晒,我很乐意,只是感到自 己的胯骨那里隐隐作痛。 前脚一迈出,后脚没来得及跟上,那种痛楚从屁股两旁传来。 开着电车我来到西边洞,恰好阿婶也在这儿引水流来灌溉菜地,我快步走去 自己家菜地,两手空空望着这干涸的土地,望到很多地方都已经龟裂了一小土块 ,成了许多小线条,蜿蜒曲折。 这鬼天气,蛮热的,地里的土都被晒成硬邦邦的小土块,我挽起裤脚踎下身 子,信手拿起旁边的一片小土块,轻轻一捏,顿时泥土飞灭。 年年我家都会栽种辣椒,年年都有大风大雨刮,年年都没好收成,年年母亲 都一根筋似的死性不改的栽种辣椒——期望碰上一年不刮风下大雨。 天哪,我居然站在这么燥热的空气丝毫感受不到一丝风。 很快,我衣服全湿透了。 出门前以为自己早已准备好了,到了菜地才知道,手里没把锄头看我怎么引 水到菜地里来。 我呆呆地向四周望去,寻找附近有没有人暂时不用锄头的好向他借来一用。 很快,就有个人向我走来,原来是自己的婶婶。 她帮我把田壑开沟了,把水引了进来。 然后问我要不要锄头,她这时候必须要回去了,因为她的女儿回娘家来了。 我向阿婶道了一声谢谢后,赶紧把锄头提在胳膊上,向菜地四周开垦,正所 谓水往地处流,我必须要赶在水的前面,把菜地所有的渠道都挖好。 我一连几十分钟竭力想把菜地的渠道全岔开,让它伸展到低处,精确地引水 过来浇灌,结果我白白在这煎熬了几十个分钟,毫无经验可言,对于该采取怎样 的治疗措施,我完全坠入云雾之中。 水倒是进来了,可菜地有些地方还够不着水,只好提着水桶向那些没浇灌的 地方走去,忧心忡忡地考虑方才的提桉,鼻翼发僵,心头乱跳,直到积水漫过了 我的脚踝,遏止了我犹豫的想法,看来还是用古老的笨拙的方式——提水去灌溉 罢了。 固然,菜地里的有些尚未完全浇透,但毕竟有所好转,尤其要紧的是期望母 亲快点到来,水太多了,我还想着去灌溉另一块辣椒地呢。 当然,想法是很好,未免过于天真,水又不是你的,人家抽水也要花钱,等 他灌溉完自己的自然就马上关掉水。 但我可算把母亲期盼到来了。 那时抽水的那个人站在田埂上,咆哮道:「我抽的水哪去了,都一个小时了 ,我地里还引不来水——妈的,你们不要灌溉了,等我把水引导到地里去了再说!」 说时就拿起锄头把这条支流水封住了。 当其时西边洞里已经有四五个人从家里跑了出来,免费的自来水灌溉谁不稀 罕,正当大伙儿拿起锄头再次为自己干旱的土地浇灌时,听到那个抽水给钱的人 终于开口说话了。 有个妇女小声嘟哝着:「你牛气什么呀,不就几十块钱嘛,用下你的水会死 啊?」 为己申冤者说:「景辉啊,我这刚来,还没用到你的水,你可别冤枉我呀!」 脸带委屈的说:「死咯,用点水被骂成这样,早知就不用他的了。」 眼看着景辉把那条水支流封密,母亲跟我的美好愿望也就破灭了——本来还 想浇灌下辣椒地呢。 时隔没多久,菜地里的泥土基本吃透了水,母亲也叫我先回去了,也罢。 那时我的脚已经不听使唤、行走不动了,胯骨更是由隐隐作痛变为痛彻心扉 的痛,每走一步我都痛得掉下眼泪。 我不知怎么会这样,早知梅箓步行回来会闹成这样,打死我也不干这种事— —活该,自作自受!晚上,我只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动弹不能,屁股下还垫着 厚厚的被子,好减轻我阵阵的痛苦。 为谨慎起见,我用被单严严实实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然后才安心地返回梦 乡。 有几次,隐约中我听到听到木偶戏开场曲,忽远忽近,就象林中鸟儿的啭鸣 ,标明距离的远近。 有那么一阵子,我好想出去欣赏村里的木偶戏,毕竟有好多年没看过,想重 温下童年时的乐趣,想努力翻身起来突然被一阵疼痛惊醒,看来我只得独自一人 苦苦煎熬整整一宿,别无他法。 我又睡着了,有时偶尔醒来片刻,听到窗外传来木偶戏咿呀咿呀哟的格格地 韵曲,睁眼凝望黑暗中光影的变幻,凭着一闪而过的意识的微光,我知道外甥阿 俊已经出来好久了。 从佛山客运站坐车到广州东站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司机在离东圃客运站两 三百米处叫人下车!迷煳中我听到司机的叫喊声也赶紧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走下来。 下来后,客车在前面的十字路口那里转个弯继续往来时方向相反驶去。 我望着这陌生的地方,心里不免一阵紧张,尽管我已经廿十来岁了。 也去过不少地方闯荡过,但我内心还是很脆弱。 或者说人在一个陌生地方都会担忧害怕,天性使然!要不是去年曾经在东圃 客运站坐车去过一次花都,我还不知道东圃客运站往左走下来一百多米处就是珠 村公交站。 下车时有些乘客不知道东圃客运站在哪,司机说,一直往前走,到了路尽头 再往右拐就看到了。 我半信半疑,一直推着四个轮子的行李箱边走边拿出手提电话来导航。 没多久就到了一个公交站牌,我赶紧拉着箱子奔去,原来那是珠村路口站, 当时我还不知道在哪?我再次拨开屏幕,登上微信,给同学辉发了个讯息:我又 回来了。 然后把位置也发了过去。 我这人,一点私隐也没有,有时欺骗他人我一般都不敢发位置过去。 收好电话,又再次推着笨重的行李箱走过大马路,就在我发讯息给同学那时 ,我就已经看到了东圃客运站了,按照我以往坐公交车的经历,哎,虽知道这条 BRT路我不知走过多少回了。 而到了大马路那边,我一直往前走,途中看见一个美女迎面而来,我害羞地 把脸扭到另一边去。 这是我性格自卑的一面。 徒然间看见天桥直奔而去,这时行李箱拉不上,我力气小,没劲,只好提着 ,妈呀,提着二十来斤重的衣物,走上去也不容易哪。 天知道我那24寸的行李箱放进了多少东西,冬天的衣服也有好几件,鞋子 有两双。 一般的洗漱用品基本都有了,还有席子呢,折迭的那种。 出门打工在外的人们,都不知要添置多少生活用具,像水桶,桌子,椅子, 席子……想起读书那会儿坐公交看到那些人提着水桶,胳膊肘夹着席子,还有大 包小包的行李。 我一阵厌恶,同时又很佩服他们——不觉得丢脸吗。 可是,曾几何时我也加入了他们其中的一员,回想起以前说过的话,脸上一 阵火辣辣的痛。 挺羡慕那些有钱人,随便一个行李箱或行李袋往里面塞几件衣服就到处跑, 其他就不用管了,信用卡在身,万事不怕!好不容易到了珠村公交站,正准备掏 钱,就看到里面坐着的服务员走了出来,手拿着一根黑色的棒子在我箱子周围不 停的检查。 话说在天桥时就看到有个帅哥在发传单,说是手工业,像什么钉珠吖,穿线 吖,当然我一眼晃过,没看太清,因为我以前帮我姐经常做这些,烦死了!说实 话,在制衣厂工作的人,一般都很容易得肺癌,因为那里灰尘太多了,平时他们 又喜欢戴口罩,每次吃饭时偶尔看到猪红或鸡红都拼命地抢来吃,说是可以吸尘 哦。 以前小时就很纳闷,明明是鸡血,猪血,干吗把名字叫的那么好听,当时还 不知道是血来的。 好吧,年少无知,那么人血是不也该叫人红呢?可是谁喜欢喝人血?除非你 是僵尸!可是僵尸真的吸血?我不得而知!当我把传单扔进垃圾桶里,回过头来 ,看到一个男人走过来,似曾相识,看不清什么模样,天哪,大白天都看不清楚。 是的,无他嘅,因为我是近视眼!是阿辉!差不多两个月没见,今次见到他 又换了发型,记得上次是他自己网购的理发器自己剪头发,这次倒干脆剃成了光 头了,噢,不如说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罢了。 以前我也曾想过也剪光头,只是mama不允许,说在村里有个不好的兆头,一 般剃光头的有两种,一是婴儿,听说剃光后长出来的头发好看,柔顺;另一就是 踎监佬。 「哎呀,远远就看到你了,想不到真的是你。」 他笑嘻嘻地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我则笑他怎么想剃光了,还抚摸他的头。 「是啊,刚回来。我发微信你没看到吗?」 去了佛山有一周了,我本来就不想去佛山,我妈说待在家里也没用,耕田吗 ,我又不会!而且还会给人说闲话——谁家的孩子回来了,才去了一个多月,这 还不算难听的!有更刺耳的说你啃老。 &x5730;&x5740;&x53D1;&x5E03;&x9875;&xFF12;&xFF55;&xFF12;&xFF55;&xFF12;&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发布页⒉∪⒉∪⒉∪点¢○㎡ 好吧,既然这样,在外面活得怎样没人知道,至少村里人是不知道的!有时 人活着真的很怪,为别人而活,活给人看!所以我听mama的话去了深圳!最可气 的是还是我村里人(同学)介绍的工作(其实我应该感激才对),干回老本行— —在酒店里做服务员。 上次我都没去,这次当然也不可能去喽。 估计是我上次回来后,我妈不停地烦他妈,他妈也很热衷这事,他妈又来烦 他,所以他只好又给我在顺德那里安排了一份差事。 当时场面有点尴尬,虽然在这之前我在微信里跟他说我回来了。 但人有时真的很怪,譬如我今年八月份时,我身上有钱就不想麻烦任何人, 包括阿辉,不想去打扰他,一般都是他主动联系我。 现在风水轮流转,我兜里空空如也,反而得求他,这次给他发讯息,就是为 了他能跟我回到黄埔可以一起找房子,毕竟他在那住了那么长时间了,又是同学 一场。 当然我以前也住过,不过时间很短,可没料到他识穿了我笨拙的计谋,到了 双岗车站我们下了车,来到双岗牌坊,他问我,「回来干嘛呢,你看,又要找房 子喽!」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厌恶还是怒我不争气,我心里也有一股气,笑话,我怎么 就不能回来,可我当时没有说出来。 我以为阿辉会跟我一起找房,「你不找房子了吗?那里有贴着很多纸张!」 「找啊。」 我说!到了那里,我看着墙上贴着那么多红通通的租房单子很心乱又好烦, 这时听到阿辉说,「要不又住回以前那老地方吧?」 开什么玩笑?!老地方还能住吗?我都把后路堵死了,都拜他所赐,他劝我 不要交房租了,以前他也这样做过,我不知是他安慰我还是真的做过这种事。 悲哀,加上自己没有主见就听从他的话,归根究底还是自己当时没钱,就偷 偷摸摸地卷起包袱走人,还欠包租婆一个月的房租跟水电费呢?可是细分起来, 也就几十块而已,当时租房不是要交押金吗?但几十块对于去年的我来说,还是 拿不出来,我次觉得「穷困潦倒」 不单是一个成语,更成为一种现实!可是谁不想住回老地方,房租才一百八 ,而且光线又好,最重要是凉衣服的地方宽敞。 「哎,别说了,万一被以前的包租婆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理知你,那你自己慢慢找啊,我先回去了。」 他边说边踏步向前走去。 我能说什么呢?死皮赖脸求他,抱歉,我暂时做不到!「嗯!好的。」 我故意装着一边认真看租房单,一边斜眼看他远去,他的话使我落入一种莫 名的忧伤。 而现在,我才认识到我跟他的交情也不过如此罢了。 虽然他后来四点多钟发讯息问我有没有找到房子了,我还是撒谎告诉他:我 回家了!在他离我远去那阵子,我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心里难受,一想到自 己腰包里只有三百来块都不知够不够用?那一瞬间,我想起发生在我身上的很多 往事——先是七月份去深圳求表姐华友帮忙找工作,工作没找到反而白白便宜表 姐的朋友——送他十公斤的花生油,正宗的,农村出产!(我一直怀疑是不是表 姐故意这样让我家还她欠的人情)然后再求村里人帮忙找工作,包括这次上来深 圳,一共求了两次以前的同学,脸丢光了。 不单是我,我妈也被我这没用的不争气的儿子落泪伤心!后来我回家了,妈 又求村里人帮忙找工作,只是人家跟我交情不深,不愿帮,那时感觉自己好似一 个被人遗弃的孤儿。 我也明白了,始终都是家里人最好,无论你怎样,家人都不会放弃你!妈的 ,都怪自己没本事!好想扇自己几巴掌!醒醒吧你!经历了那么多事件,我也渐 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以后尽量少求人,何况你没有人家要的东西,人家才不 会傻傻地干,换言之,你没有利用价值,这多伤人感情哪!不过世人都爱人情换 人情!?9号中午母亲给我打电话,说实话因为没找到工作我不太愿意接任何 人的电话,除了那些招聘电话,其他我都是半理不理的。 我没想过我会变得这么烦躁!「枚,吃饭了吗?」 母亲问。 「吃了。」 「下班没?」 母亲继续说。 当时我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就回应说:「没有,不过也快了。」 「啊,」 电话那边传来这么一句,我想是母亲没有听清我说的话。 我再次说道:「快了!」 「你,你现在在干什么?」 当时我并不发觉母亲这话有什么问题,事后才知道大有玄机,我想母亲可能 当时想了很久,怎么组织语言才给我打这通电话!我不疑有诈,「还不是干回老 本行,好笑喽。」 刚说完就听到家里那头的电话响了。 「喂!」 妈说。 「喂,妈,谁往家里打电话了。」 「噢,等等我再打给你,」 话筒里传来母亲对着家里的电话对那个人说,「我现在跟阿枚讲话,你等等 ,就这样喽。」 我问母亲是谁的电话,因为我听到母亲挂电话的声响,突然又传来母亲「啊」 的一声。 我再次重复刚才的话,「妈,是谁打来的?」 「你大姐,」 母亲回答,然后寓意深长的说了句,「喂!」 「干嘛?」 「唔,你是去张文介绍的那间酒店吗?」 我真笨,一听到母亲这么问,谁都会有点反应了。 可我没有,也许就是人人皆知的「当局者迷。」 「是啊,怎么了?」 我说。 「啊。」 话筒里听到母亲说,我又一次重复道,「是啊,怎么了?」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心想可能坏事了,心一阵噗通噗通地乱跳,由细至大, 我都学不会讲大话,尤其是面对面撒谎,难上加难,好在是通电话,我心里依然 一阵哆嗦。 「咦,张文都没说过地址,你也没问过他。你点法(怎么)识路去呀?」 果然如此,我一心想圆这个谎(大话),哪能想到对她坦白。 也没料到母亲居然打电话问过张文,只好继续忽悠她,「他是这样跟我说, 后来我也上网查过了,叫什么布吉什么街道,哎,忘了什么地址,反正是在那里。」 说完之后,我画蛇添足的加上一句,「我就在这里啊现在!」 「你真的假的?」 没料到母亲会这么说,难道她知道了,话筒里传来母亲的一阵疑问及担忧, 让我觉得害怕,我那时就想,既然都豁出去了,就一豁到底!「真的!」 我很肯定的回答。 「我看你不会是假的吧,他说你没有问过他,他也想问问那个经理你有没有 在那做?嗯?」 母亲停顿了一下,叹息道:「(你)如果不想去做呢?就不要上去,不要浪 费银纸(钱)。你在那呆着也没用——饥一餐饱一顿。哎,那日你就应该跟我说 ,‘妈,我不想上深圳,我出年再去。’亦可以个喽!没有人强迫你,强压你。 你好傻啊,阿贵也说了,你如果是租房住,不如回他那里住。想做就做,不想做 就搭车回,你听到我说了吗?」 我木然拿着电话,听到最后那两句很伤心,我知道母亲也是,中学时学过的 「……怒其不争」 也有那么一天会套用在我身上,呵,张文你个王八蛋,狗娘养的东西,我呸!一阵沉默过后,反而换来的是身心的轻松,我呼出一口浊气,终于不用再为讲 大话而烦恼了。 心里有点窃喜,奇哉怪也!「妈,我知道了!」 「都是那,花这些钱干嘛,」 妈责备我,「你说是饥一餐饱一顿嘛。不要讲大话喽——你都没有去那里, 你又说去到那。你从来都没有讲过大话。」 妈的,那一刻,我肺都气炸了,恨不能把张文这狗东西兔崽子五马分尸,当 时我彻底失去了理智,彷如一头失控的野兽在咆哮。 事后冷静一下,都怪自己没有跟他串通一气(一起欺骗母亲)。 又或者说他不想再讲大话了,上次他就已经帮我隐瞒了。 可能他这次良心发现,觉得愧对他妈,对我母亲也很残忍,哎,这事从头到 尾都是我不好,他这次总算做了一个好人。 从理智中恢复过来,再次听到母亲发话,「你好傻,要不是他——我打电话 给张文,张文叫我快给你打电话,要不给人骗了。」 我一阵好笑,他妈的,又装好人,这次的教训让我很深刻,——任何人我都 不再相信了,总是神经质——疑神疑鬼。 也是拜他所赐!「张文说他都没有讲过,你也没有问过他要过地址!我讲是 对吗?我跟他说你没搞到健康证,你到时再打给他(电话)哈,顺便叫他让经理 预一份工给你——说你还没有拿到健康证。」 母亲见我没反应,「你老实讲,你不会真的租房在外面住?」 我不敢承认,忙说,「没呢,我现在在我同学那里住。」 「你在你同学里住,你同学是干什么工作?」 母亲很是怀疑。 「他做网销的。」 「他那里有工作吗?」 「有呀,」 我说。 「有(你)就在他那里干,」 不知怎么回事,也许是压抑了许久的火气冒了出来,从小到大就习惯了听他 们的安排,他们说好就是好,说不好我们也不能去沾一点儿。 也不知那里来的勇气,对着电话那头母亲大吼大叫,「我都叫你不要去哀求 阿凤(张文他妈)了,我本心就不想去,后来去了深圳就投靠我同学去了。」 哎,那时的我,就像一条疯狗,敢这样跟母亲讲话,懊悔不已!母亲听了, 反而叹了口气,「哎,你就跟我讲喽,就说你不想去。」 我继续发火,「我之前不是说过么,我不想去他那工作,死都不想去。你偏 叫我去,后来去到了深圳,我只好找我同学喽。」 「哎,」 母亲又一声叹气,「你都不懂,我见你在家没事干——做懒身世去;又常玩 手提电话,怕你带坏外甥们,你知道吗?」 「我知道呀,但我真的不想你去求张文,我跟他又不熟,何必呢?」 「我又不怎么求,就问他有没有工作介绍,毕竟他在深圳那么久了,容易帮 你找!」 听到母亲这番话,我眼泪涌了出来,一直以来我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 ,不懂得为他人着想——很惭愧!我脾气很倔,「我用的着他帮我找吗?」 虽然我不稀罕,可还是欠了他人情,心里很矛盾?「不用了,我现在在同学 这里干得好好的,上班十二个小时,不包吃包住,底薪三千左右?」 我不明白那么多人喜欢跑来深圳,工薪阶层的工资低得可怜,人又那么多。 「不包吃包住,那你——」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说,「跟同学合租喽,所以我就问细妹借了八百块。」 「我都说给你,你问谁要钱没关系,你都要跟人吱一声说你不去张文那了。」 我又火大了,「张文,张文,张口闭口都是一个张文。」 我说的太快,一时喘不过气,缓一缓,「你叫我怎么说,以前就跟你说过了 ,不要去张文家,你不但自己去,还非要我也去。我看你天生就很想去求人家( 事后回想起,我好懊恼,狠狠地扇了自己几巴掌,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果然,母亲听了,叹了口气,像似安慰我,也像似为自己打气,「识得嘛, 我昨晚打电话给你。你也这样说。」 「我因为不想你知道我去了另外一个同学那里工作。」 「我讲你听喽,你呢就计预我戆,我冇戆得了哪。」 母亲终于把话摊开,亮出底牌来。 「你有咩戆啫,我根本上就没打过电话给他,」 我也把话摊开说,终于!「我打都没打过他(电话)。」 说的很有成就感,好有骨气呢,可笑可怜哪?!母亲笑道,「是啊!阿贵又 畀你钱,你自己又带了那么多去,又问细妹——我就怀疑了。识得嘛,我冇是戆 人,是戆人哩就冇识路明晓嗰哩物&13774;。」 「嗯!」 「讲穿你听哩,戆呀!」 「我知道。」 「你知道?你问谁要钱都没关系——讲你没钱用。我都讲你听,你没钱我可 以叫阿贵送去畀你哪,知道吗?」 「不用了。」 「你绿绿局局嗰,讲上次去深圳我叫阿贵送畀你,」 母亲再次重复,「你绿绿局局嗰,咦,怎么问细妹要那么多银纸呢?」 「很多吗?八百蚊好多咩?」 我反问。 「喂,喂,喂喂,」 我连续喊了几声,没多久,电话也挂了。 我放下电话。 个念头就是把张文这家伙揍一顿来解气!晚上,接到大姐的电话,说了 好多,其中有句说,妈怕你生气,说她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 你是不生气了。 我说没有。 大姐叫我等下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回去,说妈很担心,也很爱我。 我一时语咽,说知道了。 后来大姐说那时家里的电话没电了才挂的。 我说噢。 挂了大姐的电话后,我想了很多,讲真,当其时我确实很生气,相比之下我 的生气我想母亲心里更闭翳,不过,母亲的气量很大,知道我生气还打电话给我 ,相对而言我就小气得要命!思考片刻,我鼓起勇气拿起电话,拨了家里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