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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风姿正传 第七卷 第六章 前尘往事

    在众人静待风声稍缓,以便离开利加斯的这段时间,兰斯洛三人固然是成日待在屋内,不敢随便外出,枫儿却是每天固定时间出门,过得数个时辰,才携着食物回到屋里。

    兰斯洛便大感好奇,难道道美人在利加斯还有固定工作吗?看惯了她那副冷清自若的模样,分外想让人了解她身上所有秘密。

    这天,他终于忍不住,把有雪的阻拦置诸脑后,紧蹑着枫儿离屋而去,想瞧瞧她到底是在做什幺?

    枫儿披着一袭斗蓬,头套掩住丽色,灰朴朴的服色看来极不起眼,也没施展轻功,迳自在冲上走着。

    作着些许易容改扮,兰斯洛紧跟在后,街上警备仍严,但已不似先前数日那样,处处是卫兵搜屋寻人,看来很快便可以离开此地了。

    穿越几条街道,转了个弯,兰斯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里已是利加斯的烟花区域,妓馆歌楼林立,枫儿一个好女儿家,到这种地方做什幺?

    怀着几分惶恐,兰斯洛瞪大眼睛,目睹枫儿走进一家装潢极为豪华的妓馆。

    “不……不会吧,枫儿她……她怎幺会是……”

    不敢置信地呆愣着,但片刻之后,入目的景象粉碎了兰斯洛胸中仅馀的希望。

    恰到好处的浓妆增添了艳丽感,穿上性感昂贵的华服、曳地长裙,枫儿就和一群类似打扮的女子站在门口,对往来行人笑语盈盈。在那群女子中,短发的枫儿是那幺脱俗出众,令行人惊艳止步的美,迅速便为店里招揽大笔生意。

    假如靠近些观察就会发现,和平常冷漠却真挚的态度相比,枫儿此时的笑容极职业化,了无生气。但兰斯洛却看不下去,从惊愕中回复后,掉头就走。

    步伐越来越快,到他开始奔跑在街上时,兰斯洛仍然不愿相信自己&25163;&26426;&30475;&29255;&32;&65306;&65324;&65331;&65322;&65334;&65327;&65316;&65294;&65315;&65327;&65325;看到的事实,那真像是场恶梦。

    回到屋里,兰斯洛气呼呼的模样,也让有雪不敢轻易招惹,只能自叹倒楣地多喝口水,将已经讲过的故事变化再说。

    当天下午,一直躺在床上听故事的绿儿发病了,旁边的有雪慌得手忙脚乱,虽早知道这女孩有病,但这几天一直仅看到她的咳嗽与气喘,实不知病发起来的严重。一种出自体内的莫名剧痛,让女孩受着极剧烈的煎熬。

    不知道病名与病因,只看她颗颗豆大冷汗不住流下,全身痉挛抽搐,两眼翻白,昏去又醒来的模样,在旁的兰斯洛与有雪就能充分感受到她的痛苦,深深心惊。

    过没多久,枫儿似一阵风般急冲进门,血缘与天心意识令她感受到meimei的病发。脸上的浓妆未卸,身上也仍穿着那件华服,她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几分犹豫后,终于狠下心来,从中倒了一滴绿色液体进meimei口中,之后,也只能像兰斯洛二人一般,默默旁观着meimei的痛楚。

    兰斯洛立刻知道枫儿犹豫的理由,那魔药的效果极其惊人,绿儿的身体里头像是有一团激烈灼烧的烈火,不住散发着热力,将她原本就缺乏弹性的皮肤变得枯乾、龟裂,但又忽然以惊人的速度重生愈合。类似乙太不灭体的奇异作用,这时反而成为无尽痛苦的源头。

    将体内积存的生死花毒素逐渐挥发,一次又一次,彷佛要把水分全散出来似的,绿儿的汗沾湿了整张床单。枫儿静静地看着,面无表情,没有哀悯、没有悲伤,但兰斯洛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剧烈颤抖,因为,如果不关心,她不用这幺仓惶赶回,而且,这时的枫儿,背后流淌的汗水并不比meimei少。

    也在看到这幕光景时,兰斯洛对这女子的了解才又深了一层。她实在是个坚强而个性内敛的女性啊!虽然无能为力,但她仍然站在这里,她其实可以待在屋外,或是直接像旁边的有雪一样翻白眼昏去,但她就站在这里,用这种方式去分担meimei的痛苦。

    可是……想到她今早所为,兰斯洛益发想不懂,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有些困惑,加上发现这小房间里似乎无己容身之地,兰斯洛返到外头,让枫儿姊妹独自相对。

    半个时辰过后,绿儿发病的症状逐渐缓和,枫儿的呼吸也平稳下来,尽管所修习的武功令她早能凝心如冰,但每次旁观meimei发病,就好像与天位绝顶强者剧战一场,身心疲惫。

    调匀呼吸,在离开房间之前,枫儿必须回复自己的情绪,只是,一件在她意料之外的事,再度打乱了她的情绪。

    “……姊姊……”

    自绿儿发病之后,没有强横内力护体的她,体能快速地衰弱,虽然能正常思考,但已无法正确表达,更难像现在这般清晰。在这一刻,meimei凝视自己的目光,虚弱却清澈,蕴含着一股令人心颤的笑意,而自己再清楚不过那代表着什幺。

    “时候到了啊!姊姊。”

    “不!别多想,你好好休息吧!”

    痛恨这些形式上的说话,但自己最终也只能这样回答meimei。不行!不要是现在……

    再怎幺样也好,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吧!再多给meimei一点时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还没有……

    兰斯洛独坐屋外,夜不算凉,但思考目前处境和适才所看到的景象,让他微微感到几分萧瑟寒意。

    “夜寒露重,请小心身体。”一件皮袍缓缓披在他身上,驱走了凉意,出现在眼里的是预期中的人影。

    “你meimei好点了吗?”

    不点头,也没有摇头,枫儿坐在兰斯洛身侧,轻声道:“您见到小姐之后,有什幺打算呢?”

    多话并不是她的习惯,这时的询问,只为了不想继续那会令她方寸大乱的话题。

    “没什幺特别打算,先把身上的毒解掉,回复到应有的功力,然后和妮儿他们会合,跟着……嗯……太远的事我没想到。”

    和枫儿一样,讨论这话题亦非兰斯洛所愿。他向来也只是想到就做,不会有太远的规划,现在赶去基格鲁仅是为了解掉身上毒素,回复功力,以期能够自保,至于未来,仅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就是要把紫钰那个臭女人连带她手下的狗屁蜥蜴们,全砍成十七二十八块。

    些许沈默后,兰斯洛决定开启另一个话题。

    “嗯……今天下午……我看见你……”

    “我知道。”

    没有因为秘密被窥知而动摇,枫儿依旧冷静,被吓一跳的反而是兰斯洛自己。

    “基于工作需要,我对追踪和反追踪都很拿手,很少有人能跟在我后头而不被发现的。”

    “你知道?那你还……你不怕我会觉得……”

    兰斯洛真的想不懂,若枫儿已知道自己的跟踪,为何仍当着自己的面走入青楼?

    事实上,他也全然无法理解,已位列天位高手之林,枫儿的武功绝对是世上一等一的强,她可以凭着这份力量横行,去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怎也不可能像一般风尘女子那样为钱所苦,既然如此,归纳今早所看见的东西,兰斯洛能得到的答案就只有一个,一个他极不愿去承认的答案。

    “这……这个女人该不会是自甘下贱?喜欢在那种地方做事吧?”

    冷清心绪,明晰如镜,当兰斯洛目光有异,枫儿已经完全了解了他的疑问,因此,她只是淡淡道:“我在那里只是当个招牌,不用实际工作的。”

    不用实际工作?那就代表她没有实际和人……

    “真的吗?太好了。”兰斯洛喜形于色,尽管和枫儿认识不久,但因为她对己的亲切,实在不愿心头对她有坏印象。

    “我在那里的工作是诱饵,负责把客人吸引进门,之后就没我的事。”枫儿道:“而之所以在那儿工作,是我为了帮绿儿医病所付出的代价,也是一个有助于我武道修行的好地方。”

    一下弄不太清楚在青楼工作为何会有助于武道修行?

    但只要不是当妓女就好,兰斯洛清清喉咙,正想讲话,枫儿抬起头来,轻声道:“但我却有一点疑问,为什幺兰斯洛大人您知道我在妓馆工作时,感觉会有那幺大的差别?难道在您的感觉里,一个武者比一个妓女要值得尊重吗?”

    这是哪门子的问题,兰斯洛着实呆了一下这问题的答案应该是在明白不过的啊!

    “我从前也和您一样想法。可是,到头来我才发现,做一个妓女,仍是给她的客人欢愉和快乐;而做一名武者,无论出手杀戮的理由是什幺,留下的永远只有仇恨与痛苦……每次的出剑,总是在伤害着别人,给予他们痛楚。为什幺您会觉得这样的人值得敬重呢?”

    枫儿淡淡的询问,让兰斯洛为之心怯。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更难得思及自己所作所为。可是这时被枫儿一问,他感到哑口无言。

    回顾过往,自己手上也沾染了不少人命啊!杀戮当时或许很痛快,但那些人的家人,必然因为自己的绝命一刀,而受到连带的伤害与痛楚吧!

    就像在枯耳山之役失去了所有朋友的自己……

    “但是……就算我没有在青楼实际接客,那也并不代表这副身体就是乾净的。”

    “咦?”

    “在这之前,那座‘处女宫’的原址是一处利加斯的军妓营,我和绿儿就在里头待了半年……呵!那里头的日子,可比兰斯洛大人您鄙视的妓女还更贱得多啊!”

    兰斯洛听得头皮发麻。虽不晓得她为何会落至那等惨状,也不晓得她是如何脱困,再练成这一身惊人武艺,自己唯一肯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这次自己的笨嘴真是说错话了。

    “之后,他们把我卖到私娼寮里,像件廉价货物一样,在自由都市‘流通’。尽管非我所愿,亦不复记忆,但睡过、抱过这具躯体的男人不知有多少,街上走着的每个男人都有可能曾是我的恩客……天底下最脏的,或许就是这具身躯了。”

    静静地说着,枫儿面上表情不变,亦没有半丝情绪波动,就像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可是兰斯洛仍可以想像得到,一个女孩子在经历那样情境时,身心受到的剧痛。

    兰斯洛的情绪变化,枫儿就全看在眼里。现在的自己,不管武功练得再高,外在上有多少成就,都已无法改变烙印在这身躯上的东西。知道了自己过去的一切,仍能不以嫌恶的眼光看来,这男子已是相当难得了。

    但是……这些其实已没有意义。如果可能,她宁愿用全天下人的鄙夷来换取多延meimei一天的寿命。

    “嗯……枫儿,我不太知道该怎幺讲,不过,我在这里问你道歉,我刚才说的话实在是……”

    仍不知道自己究竟该道歉什幺,兰斯洛只是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应该向这女孩说声对不起,而这亦是他唯一能说出口的东西。

    在将这话付诸行动的同时,他伸手抚摸着枫儿的短发,安慰似的轻轻拍着她肩头。枫儿沈默不语,像是接受了这样的和解。

    然而,直到许久之后,当更了解这女子的性情,兰斯洛才惊觉,那晚的自己实在是一再地犯错。并不需要旁人的怜悯,因为对已从那恶梦中挣脱,好不容易寻回尊严的自己,接受同情只意味着羞辱。

    兰斯洛用以安慰的轻拍,就像是烙铁一样烧灼在肩膀上,每一下都是难以忍受的痛。只是,由于不愿对这男人作任何反抗,枫儿沈静地接受这耻辱,没有表示。

    好半晌,她才重新开口:“兰斯洛大人,请您早些休息。我已接到信号,等待的目标已经来到附近,明天一早,我会带您去见一个人,她可以医好您的内伤。”

    “医生吗?是什幺样的人?”讲到医术,兰斯洛不禁想到小草,还有暹罗城中那无缘的妻子风华,因而怦然心动。

    “是我师姐。”枫儿面上出现一抹自嘲的浅笑:“一个令我现在必须在青楼工作付诊金的‘恩人’。”

    源五郎指导完运用新招数的法门后,妮儿仍在静坐,继绩先前的修行,用她的天心去参悟所学的新东西。

    “放慢呼吸,把你的心弄乾净,去感觉大地的脉动,聆听你脚下土地的呼吸!”

    而这便是寻常武者迈入天位的步,感受天地自然,将自身回归造化的源头,唯有当自身不再存在,才能融合而使用整个天地的大力。

    在这一点上,妮儿无疑相当成功,与源五郎四掌相握,却无须他的带领,妮儿已可很轻易地把心灵延伸,就如平时那样,不是听、不是看,风、水、生物……各种蕴含生命的气息自然在心头浮现,顺着自己的呼吸,更清楚听到整个大地的呼吸声。

    “喂!臭人妖!你摸我的手摸够了吧!”

    静坐良久,终于不耐烦起来,又发现源五郎紧握着自己的手不放,少女一记头槌将他撞开。

    “唉唷!好粗暴啊!淑女不该做这种事!”

    “闭嘴!我肚子饿了,去给我做饭!”

    一脚踹开缠过来哀求再练一会儿的源五郎,妮儿回想刚刚练习的东西,不久后,她砸一颗石头到源五郎背心。

    “喂!臭人妖,你吃我豆腐要吃到什幺时候?你要我去感受的东西,只要闭上眼睛,不用多久,风声、水声、生物的声音,还有你说的大地气息,我都可以清楚听见,然后就舒舒服服地什幺也不用想……”

    听着妮儿的话,忙着生火做饭的源五郎,只能悲叹为何老天这样不公,另一方面,也为妮儿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而欣慰。

    “你要做的事只有一样,就是在已浑然忘我之后,再次分立出来,去感觉整个天地之外,你自我个体的存在,进一步去了解,到底你妮儿是个什幺样的东西?”

    “了解了之后呢?”

    源五郎微微一笑,道:“如果真能透彻了解,那时候……你就不再只是小天位了”

    天位之秘是无法诉诸语言的,因为似懂非懂的误解,只会让人更加找不到自己的天心。但是,却可以用教导的方式,让她领悟使用力量的法门。

    教导这幺优秀的学生,是每个师父的荣幸与喜悦,只希望……在她毕业之前,自己的头还没被砸笨吧!

    起了个清早,连熟睡中的有雪都没有叫醒,兰斯洛与枫儿一起由秘密通道出城。

    “小姐说过,我师姐在医道上的能力极高,可以说完全不下于她。如果得到我师姐的协助,那幺便可以为兰斯洛大人驱除龙枪劲,或许连您体内毒素亦可驱散,那样我们上路就安全得多。”

    枫儿这样解释着,但看她冷冰冰的表情,兰斯洛就对她这师姐没有多少期待。她们师姊妹的感情一定不怎幺样,否则怎会逼枫儿去青楼工作,这种逼良为娼的事,自己怎能坐视,拼着有伤不治,也要教训这女人一顿。

    枫儿一路上颇为沈默。除了修练祖传的东方家次级武学,自己其实还有个罕有人知的师父。那时,自己还是这小城的公主,一日在宫中练剑时,有名疯老头忽然现身,嚷着说自己资质甚佳,要收自己为徒。

    自己没有理他,而宫廷护卫上前驱赶,却被他以惊世神功一剑扫飞,但向来硬脾气的自己并没有为之屈服,老人大笑之后,留下信物离去,要自己改变主意后,持信物上大雪山。

    身遭惨祸之后,自己为了锻炼新的武技上大雪山求援。虽然信物已失,但老人的承诺不变,那份对徒弟的极度溺爱,令自己在国破家亡之馀,重新感受到亲情。

    为了替meimei治病,自己并没能在大雪山逗留太久时间,在老人的含泪欢送下离开大雪山,且要不是教务长严正的阻拦,他或许就要发动全校师生开欢送会。

    莉雅女王帮meimei检视病情,宣布束手无策之后,运用雷因斯的情报网,找寻能帮自己的医术高手,名单上排行的,是一个以古代神医为名的女人。

    华扁鹊这名字自己不算陌生,从师父口中知道她是自己的师姐,但这并不代表两人就会亲近。甫见面,同属冷漠的气质已令她们讨厌对方,只是为着meimei,自己仍是得放下自尊,屈膝向这师姐恳求。

    “可以啊!不过我就不喜欢你那副有求于我,还傲成那样的德行。自来名医都有坏心肠,要我救你meimei也行……看你似乎很缅怀过去,那未来两年,你就回青楼重cao旧业吧!”

    师姐实在是个以观赏他人痛苦为乐的冰冷恶魔,这印象直到自己了解她要自己回到那屈辱之地的意义为何,才有所改变。而这恶魔的手段确实有效,因为她调制的魔药,让本来早该毒发身亡的meimei能延命至今,尽管那生命为此痛苦不已……

    由于距艾尔铁诺未远,利加斯并不用像多数的自由都市一样,张开大型结界调节气候。在城外里许的树林有间草庐,是华扁鹊昔日逃亡往自由都市时的暂栖之处,每隔一段时间,她会回到此地,帮枫儿调制抑制生死花毒性的解药。

    “师姐。”

    “呃!又是你这死人面孔来扰我清静。”

    华扁鹊人在草芦中,隔着窗户,两名堪称美人的女性,打着不算友善的招呼,从某个角度来看,两张表情冰冷的面孔,确实有姊妹般的相似气质。

    “好个歹毒的婆娘!今天你家兰斯洛大爷就要教训你!”

    早已预备发难的兰斯洛,连台词都想好了,一见目标,怒骂一声,纵身便跃上前去,枫儿还来不及阻止,兰斯洛已将屋顶撞出个大洞,跃入芦内。

    “哎……呀!好烫!这里为什幺有人在煮东西!”

    药炉的意思,就是常常有人在煮药,特别是屋内这医者还是个时常兼差当巫婆的“巫医”,没想到屋子中心是只沸腾大锅的兰斯洛,顿时成了请君入瓮一词的最佳代言。

    “该死的婆娘!咱们没完没了了!”

    总算武功没白练,兰斯洛破锅而出,顾忌对手武功不弱,风华刀护着周身,更在逮着破绽的时间挥出鸿翼刀精妙招数,将刀刃抵在目标脖子上。

    利刀置颈,应该慌张求饶的对象,表情却毫无变化,只是皱起眉头,瞥了一眼兰斯洛。

    “又是你这长命小子,怎幺你还活到现在吗?”

    “哼!贼婆!少来拉关系,本大爷不吃这套。你的行为我看不过眼,今天拼着不医病,我也要教训你这贼婆!”

    “哦?打女人可非英雄所为,难道你想对我动手吗?”

    “什幺男的女的?本大爷想打就要打,管你是公是母是畜生?”

    华扁鹊点点头,似对兰斯洛的回答感到满意,一派镇定的态度,反而让持刀的一方感到不安。

    “怎幺了?既然喊打,为何又迟迟不动手?”

    “哼!本大爷……”正欲应答,却察觉一股麻痹感渐渐传遍身体,兰斯洛脸色变了。

    “你破屋而入的时候,沾到了屋顶三种毒素;进屋来吸的口气,又吸进了两种,近我周围两尺时又沾到三种,现在诸毒交互发作,试问你又哪有力气把刀砍下?”

    急运乙太不灭体,兰斯洛想把入体毒素驱出,但数种毒素在体内高速流窜,每一交会,又产生了新的毒效,乙太不灭体纵然神奇,一时也无法压制住。

    对方眼光中露出了轻蔑的嘲笑,兰斯洛怒从心起,拼着不驱毒,也要先干掉这贼婆娘。

    “好斗志!但既已决定出手,又当断不断,说一堆废话,只会给人逆转局势的馀裕,现在,你就给我在这里站着吧!”

    兰斯洛无法答话,因为在他全力镇住体内毒素的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掌心往上蔓延,没多久,就将他化作一尊石像。

    “石化的结果,用在武学是不世奇功,用在魔法却只是种小伎俩。”语毕,她望向缓步走进屋来的那冷傲身影。“而你带这幺个活宝来,就只是为了叫我发笑吗?”

    “龙枪劲。”

    师姐不是蠢人,怎会不晓得自己的来意,只要说出病症便已足够,若她不肯出手,讲什幺也是多馀。

    “每次见到这小子,都丢给我一些棘手的麻烦啊!要医他不是什幺问题,不过……我最近炼了些新药,欠缺个试药的,你武功不错,倒是个现成的试验体,想我治这小子,就留下来替我试药吧!”

    故意刁难的要求,被枫儿摇头拒绝。

    “我的命已经不是我的,与生命有关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你换别的吧!”

    “哦?不是命就可以?这小子对你有那幺重要?如果我要你把使剑的右手给斩下来,师妹你会否照办?”

    没有答话,枫儿抖开缠腰针形软剑,剑交左手,跟着便已挽起袖子。

    “停止吧!无聊的作戏,太难看了。”

    华扁鹊皱着眉头,不太晓得该怎样与这师妹应对。事实上,这名于医道、武功、魔法上都有卓越成就的女子,在人际交往上却绝对不及格。

    “伤脑筋,怎幺和别人的反应都不一样,平常上不是这样写的……算了!扛起这笨石头,跟我到后头来吧!”

    华扁鹊站起,往内房走去。枫儿有些惊讶,师姐今次为何如此易与?

    “不用那样看我。我不是每次都有兴致摆名医派头的,上趟受你诊金,却没法把你meimei根治,这趟就算补偿你一点好了。看你这副穷酸样,就算我想收钱,你也拿不出来啊!”

    正要往内走去,枫儿从怀内取出两张纸片递了过来,跟着便侧身扛起石像。

    “这是什幺?银票吗?”

    “……仓促间身上没有多少钱,这两张是香格里拉演唱会前排的门票,脱手可以换上几百银币……”

    “演唱会?像那些傻瓜一样听你的咒文歌?就算不怕被你洗脑,我也怕变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