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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声嘈杂。 与他同行的一男人往对面瞟了一眼,“呵,今天怎么对面楼下这么多人。” 同样是出来吃饭的一个女人回答,“停电了,这一片经常停电,你没看见整条街都黑了吗?” 对面的小区的确断电了,整小区里面的租户待不住,纷纷挤在楼下的空地上,也有的跑到公园湖边吹风,等线路修好了再回去。 徐风看了一眼,这好像是梁春雨住的小区。上次和秦晏舫一道送她回来的时候就是停在这个路口的。 他一边走,目光有意往人群中搜索了一下。 他没指望在这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里把她找出来,可还是往人群里,扫了一圈。 没有她的身影。 以前老是不分时间地点地巧遇,等他刻意了,又像是恶作剧,见不着。 他随着同行的人一路往慢慢前,公园里的路灯也灭了,只靠着不远处几幢大厦打下的霓虹作光。 快走出公园的时候,身后小区人群里的几声欢呼吁叹,电路修好了。 紧接着,伴随着“嘶嘶”的电流声,公园里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一时灯光大盛,徐风眼睛被晃了下,不由得转向一边。 对上一双眼睛,立时便愣住了。 几步之外,梁春雨正靠在人造湖的石头围栏看着他,手上拎着个印着某超市字样的塑料袋。 她穿了淡粉的衬衫,头发又剪短了一点,头顶的路灯让她的头发显得碎碎茸茸的,脸还是那样白,眼睛印了路灯的光辉,墨黑中透着光泽。 她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嘿!总监,你怎么不走?”前面同行的男女走了几步,见他还站在原地,出声招呼。 徐风摆手,示意他们先离开。 他朝梁春雨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人来人往的小路,朦胧中见她神色温和,安静如常,温温的目光在相隔了几日后再次望过来,心无羁绊。 一朵算得上天生丽质的花,只是没有香味,对于大多数人来讲,都是不可爱的,甚或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但未必没有人想采撷。 在这份工作之前,她修过车,也许还干过些别的什么,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人是陌路,有人对她不屑,或许还有,像自己一样的,那么,他们,对她,抱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而她,说到底,无波澜的目光,心无旁骛,这样一个人,真的有人肯为她下定决心么。 徐风看着她,仔细地,像反复看一道不甚明了的题。 够清楚了? 有答案吗? 梁春雨见徐风朝自己走过来,以为他有事,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哪知他在她几步之外停下脚步,只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他快走了两步,追上前面的人,有人问:“总监,你在那里看什么?” “在看个姑娘。” 大家以为他在开玩笑:“问到电话号码了吗?” 徐风顿了下: “问到了。 ……。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这么一次连对话都没有的一瞥,对于两人来讲,意义大不相同。 对徐风来说,潮尽峰出,拨云见日。 对梁春雨来讲,呃,其实没什么可讲的,她确没想到那个层面上。 第19章 长痱子 一晃到六月底, 夏至已过, 进了三伏天。 郑淼的爷爷请了几个外省的老朋友来家里作客, 老人家梨园情节重, 为此郑淼的孝顺老爸特意托关系请了越剧班子搭台唱。 看戏得热闹才有味呀,郑淼提前几天打了个长途电话给徐风:我爷爷办趴体, 你来不来? 徐风算了下日程, 觉得差不多了, 主要这边热得他实在也是待不住, 跟合资商交代下, 留下几个技术人员, 赶在下午前坐飞机回来。 时间紧,郑淼打电话说让小春去机场接他,让他把航班号和班次发过去。 下飞机后徐风去行李盘拖了箱子一路往外走, 外面的接机口人山人海,一张张举牌眼花缭乱。 逡巡了好一会儿,徐风才找到梁春雨,人太多,她被挤在金属杆后头,举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白板往通道张望。 有那么一会儿吧, 终于,她也往自己这边的方向看过来, 表情犹疑。 她看了徐风一会儿, 迟疑地叫了他一声:“徐总监?” 徐风两个月都在南加州的工厂搁着, 那边天气干热, 阳光充沛,世界上最大的太阳能市场。日头跟国内比起来,像是火海。 徐风穿的还是那边的衣服,灰色沙滩裤,白背心,外面罩了件短袖的衬衫。 这身打扮看着更像是搬砖回来的,与平时在公司时的正式大相径庭,难怪梁春雨一时认不出。 徐风带着行李径直走向梁春雨。 接机大厅的喧闹声太大,梁春雨伸手去帮他拉箱子,手刚伸出去要碰拉杆,被徐风握着拿开,回头又笑:“你当自己大力水手啊?” “你东西太多了,我帮你拿一点吧。” “都是抛货,不怎么重。”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周边都是拥挤的人群,不算窄的一条过道被占领得黑压压一片,迎面汹涌的人群迎进,梁春雨肩膀一歪眼看着就要被裹挟进人流。 徐风急忙松开拉杆,在人群外揽住她的腰往身边一带,勉强把她拔了出来,人挤人的地方,他牵着她的胳膊贴着玻璃逆流挪到外头。 徐风长得高,梁春雨堪堪到他肩膀处,偶一回头,她垂着眼躲避汹涌的人群,没有挣脱他的手掌。 手心下一片细滑,湿湿凉凉的,徐风的手掌握满了一个圈有余。 心中暗暗叹,太瘦了。 继而又想,以后跟我,养得胖胖的。 这么一想,还是有些想笑。 任重而道远啊……。 外头日光大盛,刚走出机场大厅,热浪铺面席卷来轰进毛孔,炎炎暑气炙烤着水泥的地面,正是下午两点半,空气闷热得人都不敢深呼吸。 徐风松开牵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去,两人都没打伞,放好行李后一前一后上了车。 这车也跟下油锅炸了一样,热得不行,梁春雨递给他一瓶水,徐风拧开一气喝了小半瓶,放在一边,脖子一扭,伸手去抓后颈。 梁春雨撇了一眼他的脖子,密密一片红,一粒一粒的红疹子挤在他脖颈一侧,连带周围好的皮肤都染得红彤彤。 她不由得出声:“徐总监,你后面长痱子了。” 徐风那处一片抓心的刺痒,还带着灼痛,“嘶”了一声:“天气太热,这几天才长的。” 他有点受不了痒,刚要伸手,梁春雨阻止:“别抓,痱子抓破了更难受。你去看医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