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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芾,杀了我之后,你就能学会,如何明辨是非真邪的善良了。” 秦芾已是冷彻透骨,在她看来,孟休如今都是咎由自取,贪恋权势,舍不得孟家的一切。步步为营,做尽恶事,才得到的孟家家主之位。她看不出来,究竟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的。 “你可以不留在孟家。我说过,我可以带你回不落天。” 孟休闭了闭眼,轻轻讽笑:“跟你走?受你的恩惠吗?” 秦芾终于泪如雨下:“为什么呀?难不成是我错了?我是想对你好的,你非要杀人。” 孟休道:“秦芾,我就是一个恶人。” 他话音刚落,秦芾手中的炼心伞骨便成了赤红色,从他胸口狠狠拔出,一魂一魄嘶叫一声,被骨尺带出,很快燃烧殆尽。 此时的秦芾,已没有半滴眼泪。 孟休跪倒在地。 死在她手里,总算是这一生,唯一如愿的事。 他的魂魄在慢慢消散,尚且还有知觉。他想,在魇镇里,那短短的一日一夜,就是他的一生了,邪恶的、求而不得的、令人作呕的一生。 他永远都忘不了,秦芾看见那些幻境时的眼神,多么的惊怕,多么的厌惧。 他死了就好了。 他再活着,总有一天,会真的做出这种可怕之事。对她的伤害,将是不可逆转。 他即便活得再久,即便真能如魔门使者所说,能得到无上的修为,崇高的地位,可这一生最想得到的,终究是不可得,不忍得,也不敢得。 孟休心想,他只能去死了。 这场雷雨没能下下来,乌云竟然裹挟着雷光削过了山坡。不远处的天边白茫一片,这场暴雨,恰好避过了此地,降落在了别处。 秦芾并指拂过,将伞骨涤荡一新,慢慢道:“这雨倒是识趣。” 孟休魂魄已散,尸身化为齑粉,连伞骨上这点血迹,也被清洗的干干净净,不剩一丁点了。 霍晅轻轻哼了一声:“青州原本的修士,金丹以上尚有不少,不过,若要统领青州,各自不能服众。” 秦芾隐在炼心伞下,露出小半张脸:“孟玉若是不死,当是瞭望城城主。也算我不落天子弟。如此,我从不落天遣一名弟子在此地,暂领青州三十年。剑尊没意见吧?” 霍晅自无异议。 秦芾率先下山,打斗中衣裳裂了一处,山风被拂起,遮蔽了半边山道。她步履带风,随手扯下外裳,随手裂成了碎片,弃之如昨,干脆利落。 走了几步,她随手往脸上一抹,却仍旧是满面的泪痕,不知不觉已凉了粉面。她转过身来,颤声问:“修行之人,心都会越来越硬吗?连仁善……也要舍弃吗?” 霍晅道:“你舍弃的不是仁善,而是懦弱。你早知道他杀了凉风眠,早知道他有问题。你若细查,焉能不知他与魔门早有勾连?秦芾,别闹。” 秦芾转过脸,叹了口气,这才有些平素故作清冷又孩子气的样子了:“想听你安慰我两句,反倒被你一通教训。是我错了。错不在当初,不在放过了他,而是后来,自以为善良,却连基本的洞察力都放弃了。凉风眠之死是其一,安陵镇是其二。当时我被困镇中,他闯入其中救我。我早该想到,他修为远不如我,是怎样闯进去的,又是怎样……带着我闯出来的。” 她静立片刻,还要和霍晅感悟几句,突然间眼前遁光一闪,霍晅已极快的消失在天边。沈流静也急追而去。 她一时追无可追,料想他二人珠联璧合,该是天下无敌了,因此便一路断断续续的千思百转,回了秋光淡。 第92章 暖香候 外道陵内, 一名老者伏在大阵之中,猛地抬起头, 费尽全身力气后仰, 将身体做成了一个后拱桥。他腰身僵硬, 这个拱桥做的歪歪扭扭其丑无比, 一把老骨头恨不得立时折断。 可这拱桥虽然摇摇欲坠, 但也没断, 老者双脚逐渐向上抬起, 整个人用肩膀倒立在地上;他身下血红的阵符也突然颠倒过来。 阵符一变,眼前的世界,也颠倒了过来。就像眼前的一切, 全部都陷入了镜像当中。 许久,老者才收了拱桥,摇晃支离的走出阵符,哗啦一声跪倒在黄沙之中。倒下时,他手碰到了身边人的锦衣, 急忙后退, 小心翼翼的将锦衣之上的砂砾扑打干净。 “主人, 那霍晅当真会上当吗?” 锦衣男子软绵绵坐在玉椅当中, 浑身像没骨头似的,就连神情也是又软又媚;光看这作派,真正是个柔弱无骨的美人儿。 他道:“什么上当不上当?她这个人重情, 云树死了, 她怕是恨不得立时将我找出来挫骨扬灰。如今本侯露面, 她怎会不来?只怕,立时就要气势汹汹的杀到了。能不能除掉她,就要看你这万华镜的威力了。” 他猜的不错,霍晅若见到他,绝不会有半句废话,只会即刻动手诛邪。 老者见他并未动怒,心下微松,又道:“这孟休实在难成大事,魇镇在手,竟然也会被人逃了!” 锦衣男子轻笑一声,甚是无奈:“你呀,学着做了这么多年的人,心眼却还不如凡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以为,那霍晅真是自己逃出魇镇的?” 老者疑惑道:“难道不是?” 锦衣男子微微一顿,露出思索神情,这次,停顿的久了些。 “你若说,这剑尊与沈琅华,凭自己之力,的确能摧毁魇镇,倒也有可能。但这次却不是他们自己逃出来的,而是孟休放了水,哼,他作为魇镇主人,亲手把他们放出来了。” 老者大怒:“早就说这孟休不是好东西,偏偏小魇镇竟然认了他为主!他敢背叛侯爷?” 锦衣男子笑道:“你误会了。实在是霍晅太过jian诈,早就对孟休起了疑心,将他那宝贝meimei一起拉了下去。孟休舍不得他那心肝儿受一丁点的罪,自然是要放人。哼,真是险恶。可怜这秦芾,自认霍晅是她挚友,却心甘情愿被人利用。唯一能一世对她好,从来将她放在心尖上的,反而被她亲手杀了。” 他嗓音柔媚,轻声曼语,寻常说话,也如低吟浅唱一般。末了,轻轻一叹: “不落天的府仙,是为什么呢?” 老者一嗤:“她自诩天道正派,自然是觉得孟休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锦衣男子道:“可他又从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老者越来越糊涂,最后又问:“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算了,不管了!不过,这个孟休真是活该,他修为远高出那秦芾,怎么能心甘情愿就死?” 锦衣男子无奈扶额:“自然是担心自己,终有一天会伤到她。” 老者呸了一声:“人就是想的太多。他们本来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光是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