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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自觉替他斟茶,口中娓娓道来:“还不是邱夫人,特意挑了诗然的错处训话,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大小姐,结果弄得下不来台,诗然就哭着来了我这里,我也不好不留她。眼下,是尚书令让人来催,所以才回去的。“ 方世年倒未置可否,只提到:“有人去尚书令处提亲了。” 呃……方槿桐意外。 尤其是这些话从爹爹口中说出,尤为惊人。 爹爹是不知晓陆昭宇的事,所以才觉平常。 “是哪户人家?“方槿桐紧张,才出了这档子事,若是尚书令就给诗然定亲,诗然会不会露出马脚来? 关心则乱,茶水都溢出,她还在斟,结果洒了一桌都是。 “呀。“槿桐回过神来,吓一跳,”爹爹,你的书湿了。“ 方世年借过茶壶:“都到嫁人年纪了,还这么冒失,烫着手了吗?“ 嫁人年纪……槿桐以为听错,这些话从爹爹口中说出,又是惊人,她也觉得,二哥说得爹爹近来有些变化,似是真的。 方世年将茶壶放到一侧。 又自己伸手清理书案,槿桐在一旁打下手,父女二人相处从来温暖,和谐。 “我再去给爹爹参壶茶来。” “槿桐……”方世年唤住她,是想有旁的话同她说。 槿桐停下来。 方世年忽然伸手,温和摸摸她的头:“前日你娘亲给我托梦,问你的亲事如何了。“ “爹……“忽然来这么一出,槿桐继续以往的战术。 按往常,又得三句便扯到洛容远身上来。 槿桐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爹爹虽然由着她性子,却始终是中意洛容远的。 她偏偏喜欢不起来那根木头来,即便知晓木头对她好,姨母也待她亲厚,但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强扭的瓜不甜。 眼下,爹爹怕是又想起洛容远了,槿桐做好准备,顺势撒娇糊弄过去。 方世年看着她,问道:“沈逸辰如何?” 方槿桐表情已到位,话都嘴边,只是耳边却突然听到“沈逸辰”三个字,硬生生给吞了回来。 沈逸辰!方槿桐心中一个咯噔! 爹爹是知晓他每日在杏花树上同她说话了吗? 方槿桐心中突突跳着,一时不知晓该如何接话,才不觉得唐突。 方世年还在看她。 槿桐实在演不下去了,稍许才扯出一句:“爹爹今日倒是稀奇了,不问木头表哥,却问起怀安侯来了。” 她娘亲过世早,知女莫若父。 方世年嘴角弯了弯。 方槿桐继续道:“人家怀安侯就住在隔壁,爹爹你这是就近点名吗?” 只字未提不合适三字。 方世年敛了笑意:“爹爹是问你,觉得他人品如何?” 人品?方槿桐楞住。 沈逸辰的人品……却真是个难题。 说他人品好吧,隔三差五来一出不讨喜的登徒子举动;若说他人品不好,似是从认识他起,他便件件做得都是维护她的事,她若是昧着良心说他人品不好,她自己都过意不去。 “许是……好的吧。”槿桐支吾了一句,“怀安侯的事,我哪里知晓多少?”补得合情合理。 方世年心中拿捏了十之八九。 槿桐趁势换了话题:“爹爹,前两日我听二哥说起,爹爹近来在过问家中经营的事,爹……你是不是心中有事?” 父女二人素来亲厚。 方世年虽然不主动提起朝廷之事,她若问起,他也很少瞒她。 她是他女儿,有权知晓。 “若是爹爹辞官,不做大理寺卿了,槿桐可会失望?” 槿桐托腮:“不会。” 她并未说谎,近来张寺丞也好,李寺丞也好,都莫名受了朝中牵连,她其实很担心爹爹。只是过往爹爹一门心思附在上面,她不想拂了爹爹的心意。而眼下,爹爹如此问,她便如实道来。 “爹爹,我们方家也在长风国中风光了数百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看看秦家和于家,旁人眼中的没落无非只是远离了京中的荣华富贵,可家人还是在一处,共享天伦之乐。爹爹终日为大理寺的事情奔波,是为了方家的声名,可槿桐只希望爹爹好,不必绞尽脑汁,在朝中那些见得着光和见不到光的事务里求生存。” 槿桐凝眸看他:“爹爹,不做官就不做官吧,我们一家人安安乐乐就好,经营的事交给二哥,家中搭理的事交给二伯母,我们方家的产业遍布长风北部,又不愁吃不愁穿……” 等她说完,方世年应了声:“嗯,胡诌。” 槿桐泄气。 “去吧,爹爹还有公文要处理。”方世年赶她走。 槿桐只得听话起身:“我让人重新沏茶过来,爹,年前攒的腊梅花快到时候了,我让她们泡一些送来。” “嗯。”方世年佯装看书,不理她了。 槿桐笑嘻嘻推门,前脚刚踏出势坤楼,后脚便听方世年在屋中道:“明日有雨,去小青沟带伞。” …… 槿桐假装没听见,灰溜溜得溜了。 方世年唇畔一丝笑意。 槿桐心中骇然,爹爹连她明日去小青沟都知晓,沈逸辰这张嘴,槿桐闹心得很,怪不得先前爹爹问她沈逸辰如何,她还在一旁假装不熟,原来爹爹都看在眼里,槿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果然,同沈逸辰搅到一处,就没有好事过。 回到风铃小筑,就见狗蛋在苑外呆住,尾巴夹住,似是不敢进苑中。 “狗蛋。”她鲜有见狗蛋这幅模样。 话音刚落,就见阿梧气冲冲而来。 狗蛋吓得耳朵一竖起,就往槿桐身后钻。 “怎么了?”槿桐问起。 阿梧叹气:“狗蛋贪玩,会钻柜子了。” “然后呢?”槿桐有不好预感。 阿梧嘴角抽了抽:“尿了一柜子……“ 槿桐额头跳了跳:“哪个柜子?“ 阿梧吞了口口水,“三小姐的衣柜……“ 衣柜,槿桐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阿梧继续道:“不仅尿了,还在柜子里撒欢,件件衣裳都弄脏了……” 弄脏的意思,就是沾上狗尿了。 槿桐头上三道横线。 狗蛋顿觉不好,一时撒欢,后果不堪设想。 槿桐却转眸看阿梧:“那我明日出去,还有什么衣服?” 她明日同沈逸辰约好了,是要去小青沟的。 阿梧嘴角又扯了扯:“只剩,前日长公主府送来的那套打马球的衣裳……” 笑言要组织马球赛,打马球有专门的马球装。 阳平前日里叫人送了一套来,阿梧想着正好让苑中的丫鬟洗了收起来,这套还晾着,才没被狗蛋一网打尽。 可,马球服……方槿桐脸都绿了。 她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