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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笺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轻咳了一声。 俞菱心微微欠身应了一声:“是。”便将笔放了, 又将手里的册子笺子都稍稍比对整理一下,才全合上。 刚好此时也该换茶了, 明华月招手叫碧树的同时也向俞菱心道:“嗯。你也过来坐这边吃茶罢。” 俞菱心稍微有点紧张,但也不敢耽延, 依言起身换了座位, 到明华月跟前,斜斜地半坐在椅上。 很快碧树将新茶端了上来, 明华月随手将碗盖斜支在茶船的托沿上,又干咳了咳,望向俞菱心:“你家中可好?如今在京城的,只有你们长房一房罢?” 俞菱心微微欠身:“是。我二叔领漳州漕运司的差事,前年外放的。我四叔是在五年前由兵部调至郴州, 燕将军帐下。” 明华月点点头,便不再问了, 其实就连这个问题也不过是象征性的。俞家近十年来虽然与荀家来往少了很多, 但是当年俞老尚书与老文安侯两位都还在世的时候, 关系还是不错的。 再一层关系,就是她的大姑子,也就是荀澈的亲姑姑、荀老太太的嫡长女荀绮就是嫁到昌德伯府为伯夫人,也就是俞菱心的舅母。所以明华月其实对俞家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甚至多年前俞伯晟与齐氏和离之事上, 荀家多少也参与了一点起初的调节和后来的见证。 明华月又是个直爽性子, 这太过场面的客套话说着也费劲,再多问了两句俞老太太身体可好云云,这个话头便说不下去了,只转而问俞菱心平日生活。 俞菱心微微垂目之间回答的也是很无奈,明华月此刻已经完全是一副相看的态度,所问这些家宅起居的话题都是寻常情况下会问的,她当然知道应当怎样回答。 只不过微妙的地方在于,自从玲珑文社开始,她一个月里怕是要有大半个月都来往于晋国公府与文安侯府,更不要说九月开始被荀滢拉过来陪着看账本。俞菱心自己心下飞快算一算,从九月到现在,她只怕见着明华月的次数都比见到自家祖母更多。 勉强含糊地应对了几句,明华月也觉得好像跟没问一样,干脆再换了一次话题:“嗯,你表字是慧君?那你家长辈是叫你慧君还是名字?” 听着明华月提起这个原本由荀澈所取的表字,俞菱心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拿着搪塞家人的借口再来应对:“这不过是为了诗社而自取的小字,并非长辈所赐,所以家人还是叫我名字。只是在夫人跟前,还请夫人随意才是。” “这字的意思倒是也很称你。”明华月点点头,毕竟叫俞菱心理了这样多的事情,再叫俞姑娘实在不合适,叫名字似乎又过近了些,有这么个表字称呼也不错。 说起名字的事情,明华月不免又问了几句家族排行、兄弟姐妹之类的,多少也带出些俞家齐家苏家等等的关系。 俞菱心是全不介意的,荀家与齐家是姻亲,当中的关系说不说的明华月也都清楚无比,不管她父母当年行事妥当与否、性情如何,如今的她也只能坦然面对而已。当即便大大方方地简要应对回答,也没有如何闪避。 明华月听着她如此的态度,心下更不免多了三分赞赏与怜惜。家族中的糟心事家家都有,别说晋国公府、文安侯府里头也各有自己的烂账,看皇室天家,诸宗亲王府,谁没有什么糊涂不尊重的长辈、或是混账不懂事的平辈晚辈?人生在世都是这样磕磕绊绊的,无非就是各人如何应对罢了。 “你也是不容易,难得这样懂事。”明华月沉了沉,又颔首道,“说起来这么多回来往,你又这样辛苦,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没有给你件正经的见面礼,倒也是我这边不周全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此刻手上的玛瑙镯子,“这个颜色你戴太重了些。碧树,去拿那套天水翠过来。” 俞菱心脸上微微一热,便低了头。 那套天水翠……她上辈子与荀澈定亲时,明华月给过她的。 碧树动作很快,不多时便捧着锦盒回来了,那是一套四件的翡翠首饰,一条珠串,一对耳坠,一枚发簪并一枚如意禁步,翡翠碧绿饱满,翠色莹润欲滴,便是单独一件拿出来也是上上佳品,四件放在一处,价值何止千金。 饶是俞菱心知道荀澈已经在明华月跟前讨了半个准话,今日自己的表现大约也让明华月满意了,然而此刻还是不可抑制地心头砰砰乱跳,本能起身:“夫人,这也太……我不过是给滢儿帮些小事,这……” 明华月笑笑:“拿着吧,我家那几个不争气的,以后累你的时候多着呢。” 俞菱心脸上越发热了,再度躬身一福,双手接过的同时低声应道:“是。”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荀澈在外头忙了大半日之后再回到家中,头一件事便是叫陈乔问一下车马那边的安排,便知道了俞家的马车还没有回去,俞菱心此刻应该还在府中。 算算时间,大约是晚膳都过了,因为明华月平素里用膳早些。但俞菱心还没走,以她的性子和如今寿宴之事的忙碌程度,即便要小住也只能是十月十九、寿宴的前一日。那么留到现在,大约是就是在等他罢。 而且推算起来,想必母亲也是没有难为她的。虽然看得出他们是有些情分,但念着寿宴之事上的苦劳,应该还能说得过去。 荀澈又想想前世里明华月与俞菱心的婆媳相处,更觉得她们应该还是能谈得来的。慧君这样聪明乖巧,说不定此刻都有说有笑了。 想到这一处,荀澈的心情不免就更急切了,连更衣也是匆匆忙忙的,就直接往母亲明华月的正院过去。 果然,通报之后进了正房,便见明华月与俞菱心坐在主宾之位,旁边几上放着莲心龙井,是母亲平时饭后用的茶。 而俞菱心雪白的左腕上赫然多了一串碧绿莹润的翡翠珠子,荀澈一眼就认出是天水翠里的一件,心头不由更喜,向明华月躬身见礼的声音里都透出了高兴之意:“母亲。” “嗯,你回来了。”明华月唇角轻扬,声音里却含了三分冷峭之意。 荀澈何等敏锐,立时便抬眼望向母亲和俞菱心。 明华月脸上平平静静的,一丝好脸色也没有。而俞菱心则是深深低着头,细碎的鬓发微微垂着,他一眼扫过去也看不清神色。 “可是淙儿伤情有什么反复?”荀澈不由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