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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千金至今也分不清真假,更不知道乔严是“不愿回去”还是“被扣下了”,分不清巧乐是“背叛”还是被威胁。 让她颠覆的感观的是,方公馆不仅有枪,还有这么多人。 她抬眼看见方金河四平八稳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斯文利落的模样和当时在桂西见到的时候别无二致。 他的一双眼睛此时此刻往细金边的眼镜里打了出来,冰冷危险的凉意与当时在桂西司令府时她被冷冷盯住的时刻重合—— 如同势在必得蛰伏捕猎的野兽。 可怕至极。 这样的眼神她在乔厚德身上也见过,他每次要杀人,或者杀完人,就是这样的眼神。 细细密密的冷汗爬上了张千金的皮肤,寒意渗透进她的骨髓,她的手指抖了起来,她喘着气声音嘶哑:“你想干什么……” 此时此刻她就像被狠狠打了几个响亮的巴掌,方金河哪里是什么软人,这明明是个狠人! 聪慧又胆大,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布置着圈套,她连怎么着道的,为什么会着道,她现在还有点糊涂。 巧乐只说了寥寥几语、巧乐只不过五日未归,音信全无,他怎么断定她会来? 怎么断定她没有和乔厚德通气? 计算得这样准确? 张千金再傻也知道这个圈套就是给她下的,大费周章,还借力打力,让她自动送上门来! 不,应该说是,他们所有人都是自动送上了门,她还因为阴暗的心思对乔厚德遮遮掩掩,瞒着他一个一个地、把自己送了过来。 方金河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他不咸不淡地开口:“乔太太,今日你恰好来了,我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张千金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事关乔司令的一些隐私,我查了好久,想来想去,还是问问乔太太,您八成会知道。” 张千金喊了起来:“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知道他的事!你快放我!乔厚德待会就会来找我!你敢对我怎么?” 方金河笑了起来:“乔太太,您也太看得起您自己了,恕我直言,乔司令这会儿正在与新交的姑娘私会,恐怕一时半会想不起您。再有,您也许得在方公馆住上些时日,您什么时候说,我们什么时候送您回去。” 张千金涂成白纸的脸这一瞬间更白,像是褪尽了血色快要死的病人,她张口想说什么,但是话音却卡在喉咙里,一双眼睛干涩得几乎映不见光。 “据我所知,您这回来可是没带多少洋烟。”方金河狭长漂亮的眼皮子掀了掀,“我们方公馆可没那种东西,委屈您忍耐些时日了,乔太太。” 第22章 西方贸易 张千金这个人其实很硬气, 她脑子不好使,脾气却很大, 这一生风风火火,得罪了不少人,能活到现在多亏了乔厚德后来有了出息,手里握着枪杆子在前面挡着, 要不然张家早就被人暗算死了。 方金河也不逼她说什么,甚至没有问她具体的问题, 只给她提了个醒, 说要问她问题,她只知道事关乔厚德,而方金河正与乔厚德作对, 自然不是什么好问题。 方金河只让下人带着张千金去巧乐的屋子,然后就不再管她。 张千金带来的丫鬟也一并带过去, 她原本以为是什么昏暗的牢房, 恶心的虫鼠乱窜,又臭又脏。 没想到一过去, 居然是个干净整洁的小房间,张千金还抱有一丝侥幸, 因为乔家的司令府的牢房脏乱极了,还带着各自刑具,里头怎么着也会有几个凶神恶煞的武夫。 对比方公馆的“牢房”, 这简直像是来做客, 既没有刑具, 也没有武人,甚至还带着床与凳子,怎么也不能跟牢房联系起来。 准确来说,这是幽禁,而不是关押。 张千金一进去,外头的门立刻锁上了。 “太太!您怎么也来了!?” 张千金一进去就听见了巧乐的声音,她沿着声音一看,巧乐红着眼睛看着她,人也瘦了一圈,但是没有什么外伤。 倒是刘立,依旧卧床不起。 张千金往凳子上一座,冷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你是不是被方公馆收买了?那日我问你,你怎么说的?过会儿就回来,现在还没过来,倒是把我也引进来了!” 巧乐这几天担惊受怕,如今见着了主子,一开口就骂,她已经起了哭意:“太太!您看我这样,怎么可能被方公馆收买了?怪只怪方公馆太会骗人了!您看看刘立!”巧乐一说刘立,就哭了起来,“他被折磨成这样!” 刘立闭着眼,并不想说话,他觉得巧乐太蠢,自己送上了门,张千金打电话来还没有醒悟,因此错过了机会,甚至还把人引了过来。他也不想和张千金说话,要不是张千金他能成这样? “刘立怎么了?” 巧乐边哭边说:“他的右手手指的骨头被一根一根地敲碎!左脚脚指头,从脚尖敲进了钉子!方公馆的手段还阴毒,十指连心,疼得死人,他往后也拿不了枪了!” “够了!”刘立吼了一声,巧乐立刻住了嘴。 张千金听了巧乐的话一阵鸡皮疙瘩,浑身渗着冷意,又见刘立脸色苍白,不给她行礼,心底蓦然生出一丝怒意:“你吼谁呢刘立!如今我不在司令府,你就造反了啊!” 刘立心中恨恨,既恨方金河,又很张千金。 “要不是我,你刘立能在老乔身边做事吗?你瞪我什么意思?小兔崽子别以为你我沾了点亲你就能放肆!在司令府,老乔没教过你什么叫上下尊卑吗?” 都是张千金抽了风,要他给乔严做护卫,设计关玉儿,关玉儿一个女人,能碍着张千金什么事?还莫名其妙生出嫉妒,觉得关玉儿看上了乔司令,他早知道她脑子是坏的,没想到这样坏。 事情做不成,段数太低,还自己送上了门! 害得他在这里受苦! 乔厚德现实得很,他手脚废了,没了本事根本在他手底下吃不了饭,不说在乔厚德手里,他估计这辈子就废了,还管什么上下尊卑?他看了张千金一眼,将她满脸的脂粉被汗水浸得像是画了的皮脱落,皱纹横生,脸色带着气青黑,隐隐约约显出了一丝不详。 刘立说:“夫人,我说的是巧乐,她哭得太悲,晦气,我现在身体不便,请恕我不能行礼了!” 张千金并没消气,但是刘立又说话了:“夫人,您出来的时候,可有和司令通过气?” 张千金脸色难看:“没有。” 她本来就是避着乔厚德做的事,自然是没有和乔厚德通气,她现在也是后悔。 蠢人!刘立暗暗骂了一句,只觉得女人真是误事,刘立又说:“夫人,乔少爷……..” 他话还没说完,张千金突然开始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