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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地立在通道内,身上又穿着兜元锦,武、黎二人并没发现他。 周围安静下来,他凝神又听了片刻,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望向通道深处,犹豫须臾,终按不住好奇,遂向前行去。 走了百余步,前方豁然开阔,一个奇异而壮观的半圆形巨厅出现在眼前,厅壁分上中下六层,层间以斜梯相通,每层皆有数十扇紧闭的小门,其上刻满符录,当中各有数字,似是隐合天干地支之数。 小玄瞧见在每扇门的边上,还嵌着一块小铜牌,走近观看,铜牌上竟然标注着某某宫、某某殿、某某苑……某某阁等名字,粗略走一圈,发现仪真宫、熙华宫、红雨苑、甚至天武殿都尽在其中。 「难道从这里可以通往铭牌上所标的各个地方?」他暗暗惊讶,试着推了推门,却没一扇能够打开,然而门上并无锁扣把手等物,显是需要什么特定的方法才能开启。 小玄在巨厅中来回踱步,这瞧瞧那看看,再无所获,方才从原路退出,回到先前的大厅,瞧瞧还有一条通道没有去过,索性便迈步踏入,意欲窥探个明白。 这次直行了数百步之深,方才到达通道的尽头,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比百门巨厅更加庞大的空间,整个呈圆形,大小是百门巨厅的数十倍,而自己立足之处,正处于中腹线最圆阔处的一个伸出的平台上。 他举目张望,见四周圆壁上鬼斧神工地筑着大小不一的亭台楼阁,由许多悬梯虹道通连,整个空间甚是昏暗,但各处皆有灯火,能看得见大致情形,只是四下一片静谧,不见一个人影。 「这个地方,当真是在迷楼之中么?」小玄心中震憾,小心翼翼地走向平台的边缘,那里有数十根间隔稀疏的栏杆,以一条粗巨的铜链连接着。 来到栏杆边上,空间的下半部分,终也落入眼中,他蓦地睁大眼睛,讶然地盯着下方:底部有个巨大的广场,一个庞然大物坐卧在广场上,粗略估计纵横及高矮皆过百丈,更惊人的是它的形貌,在蟒状窝盘的身躯上,赫然昂竖着七个巨大的脑袋。 「相柳!」小玄心中刹那间迸现出这两个字来。 传说中的大魔物相柳,正是蛇身九首的模样。 「原来痴叔把它藏在这里,哈哈,还神神秘秘地不肯告诉我,如今倒叫我无意中撞见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底下的巨物,心中暗叹:「如此巨大,难怪痴叔摆布了几十年都还没能完成。」 虽然眼前的巨物只有七个脑袋,但小玄十分肯定这就是阿痴的大作,因为他知道,巨怪的第八个脑袋正在制做当中,至于第九个脑袋则目下尚未开工。 「这么大的家伙,日后放出来,岂非惊天动地……」他极喜机关术,对眼前的杰作大为叹服,不觉瞧得如痴如醉。 小玄看了良久,正犹豫要不要到底下去靠近细瞧,忽尔心头重重地突跳了一下,体内深处的某个地方,似有什么不明物事蠢蠢欲动,他怔了怔,便中魇般出了平台,踏上一条悬空虹道,浑浑噩噩地向前走去。 虹道向前延伸了十余丈,末端似乎别无它物,小玄东张西望,心中仍在莫明其妙地阵酥阵悸,低头陡见有个鸟笼似的物事悬挂在下方,他再踏一步,探头去瞧,见那鸟笼纵横各有十余根栅栏,栅栏煞是奇异,纵向的由一只只赤色的铜鸦连成,横向的由一条条白色的银蛇连成,皆为首尾相衔,其上刻满符纹。 栅栏并不紧密,从间隙中窥去,隐约可见笼底有条身影。小玄蹲跪下去,凝目细瞧,赫是个几乎赤裸的女子,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缠裹着条破碎不堪的丝袍,露出成片如乳凝就的肌肤,身段线条异样柔美,脸面朝下地趴伏着,纹丝不动。 她的一双手腕与两只足踝各给一只环扣套住,分由四条铁链锁在鸟笼的底板上。 小玄心口剧跳起来,也不知那女子是死是活,正想开口叫唤,忽然间那女子抬起头来,竟是个妖媚入骨的绝色美妇,一瞧见小玄,原本暗淡的目光登时亮了起来。 「是你!」小玄失声叫道,只一眼,他便认出牢笼里的女人就是那个在妖魔巢xue蛊惑自己的邪魔,而自己如今的记忆就是到她那里为止。 「心肝,你来救我的是么?」碧怜怜惊喜道。 「胡说,你施术害我,我又怎么会来救你!」小玄怒道。 「奴家哪有害你啦?」碧怜怜娇声道,「奴奴只想讨你欢喜让你快活,那个偷袭我们的贱人才想害你!」 「闭嘴!」小玄愈怒,「倘敢再骂我师父,定当不饶!」 「你师父?」碧怜怜一怔,「那……那贱人怎么变成你师父了?」 「她原本就是我师父!」小玄斩钉截铁道。 碧怜怜心念电转,已隐约明白怎么回事,冷笑道:「那贱人诳你的,她老早就叛出玄教,决计不可能是你师父!」 「身陷囹圄,还敢挑拨离间!」小玄厉声道。 「我的小爷,你当真中计了……」碧怜怜心知眼下无法说清楚,忽将口吻一转,凄声道:「都怪奴家太过爱你,不愿放你离开,一时糊涂,便在你身上施了法术,不想累你迷糊了……」 小玄中了她的阴阳锁与蜮魇引,心中虽恼虽怒,却是生不出半点厌恨,此际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觉心头一软。 所幸碧怜怜身受重伤,又给牢笼禁制,无法运提丁点灵力施展迷术,否则小玄根本敌她不过。 「你在我身上到底施了什么邪术?害我许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小玄着恼道 。 「心肝,你且救奴家出去,奴奴一定帮你化解开来。」碧怜怜腻声道。 「还想花言巧语骗人么!」小玄怎肯信她。 「奴家绝不哄你,你不知此处的苦楚,真真教人生不如死……」碧怜怜声音愈娇愈软,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 「你把解法告诉我,我自会替你去向师父求情,或可放你一条生路!」小玄心头乱跳,强抑意志,以抵抗她那靡靡娇音。 「你若是去求那贱人,奴家必死无疑,即便解去你身上的秘术,她亦决计不肯放过我的。」碧怜怜泫然欲泣。 这一句中,倒有几分是实话,她连日来饱尝酷刑,早给折磨得死去活来挨受不住,只是心中明白,小玄身上阴阳蛊及蜮魇引乃是最后的救命筹码,一旦将解法交出,便是自己的末日,是以苦苦支撑。 「只要你肯改邪归正,到时我便为你多说些好话。」小玄劝道。 「我的小爷,有些事情你不知晓,那贱人是出名的心狠手辣,你若是肯出手相救,奴家或有一线生机,若是去求那个女人,奴奴便只有死路一条了。」碧怜怜此时受制,真气灵力点滴皆无,虽然无法施术引动阴阳锁,但她天生便具媚惑之能,这一番言语娓娓说出来,自是妖媚横生,无比的惹人怜惜,与此同时,深藏小玄身上的阴阳蜱感应到蛊主就在附近,便在宿主体内作起怪来,魇得他神魂渐迷。 小玄呆呆地望着她,几乎就想立马跳下去,不管不顾先将其救出来再说。 牢笼里的碧怜怜仰脸望着他,眼底燃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希望,悄舒酥胸微喘道:「我的心肝,这些天奴家心里边时时都挂念着你,你呢……莫非将从前的快活和销魂全都忘掉了么?」 小玄心头剧跳起来,视线游移,不觉落在她那一对险峻如峰的雪乳之上。 碧怜怜低吟着,一只手拖着腕际的锁链抬起,如笋指尖带着男儿的目光,从峰顶那颗胭脂凝就的樱桃爬到诱人的圆晕上,再又缓缓地滑入中间的深深渊壑之中。 (第二回)如梦如幻 小玄口干舌燥,迷迷糊糊地立起,便要从虹桥上跃下去,忽闻「铛」地一声轻响,似是钟鸣。 碧怜怜脸色骤变,登时慌了起来,惊叫道:「时辰到了,你快走!」 小玄不明所以,瞧瞧周围,并无钟鼎之物。 「快走快走!」碧怜怜急声连呼。 「怎么回事?」小玄惊疑问道。 「快走呀!」碧怜怜嘶声叫喊,泪水夺目而出,蓦地又是一声钟鸣,窂笼纵向的所有栏杆皆细密地震动起来,其上的赤色铜鸦猝然模糊,弹指间由实化虚,赫然幻化做一朵朵乌鸦状的火焰扑向笼心,围着碧怜怜又啄又炙。 碧怜怜尖声惨呼,啼哭挣扎。 小玄瞠目结舌。 碧怜怜拖着锁链满地翻滚,却是无处躲避,那数十只火鸦始终如影随形,情状惨不忍睹。 「我来救你!」小玄惊疼叫道,体内的阴阳蜱察觉蛊主遭逢危机,登也大闹起来,魇得小玄心魔骤生,要与妖妇同生共死,就在他即将跃出的瞬间,倏闻碧怜怜一声嘶喊,身影突失,在火鸦群内,赫然现出一只大小如虎豹的碧色巨蝎来,却是给炼出了本形。 小玄睁大眼睛,心魂剧震,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巨蝎状极怖人,在火鸦的围追堵截当中疯狂挣扎哀声嘶叫,然却无济于事,始终逃不得躲不掉火鸦的啄咬折磨。 「果真是个邪魔,适才险险给迷住了……」小玄冷汗涔涔。 巨蝎渐渐失去挣扎之力,惨呼声也开始暗弱下去。 就在此时,第三声钟鸣响了起来,众火鸦纷纷丢下巨蝎,飞回原先的位置,这回却是由虚变实,复化做一根根纵向栅栏,然而那些横向的栏杆却开始模糊了起来,由实转虚,竟然幻化做一条条碗口粗的冰蛇,齐朝笼心那奄奄一息的巨蝎爬去。 小玄心口悸跳,见那一条条冰蛇爬到了巨蝎身上,纷纷绞紧箍束,巨蝎全无动弹之力,身上很快便结满了一层厚厚冰霜,除了足尾等处偶尔抽搐,再无别的声息,而那些冰蛇依然不肯罢休,犹在狠狠地收紧绞勒。 「这滋味,当真是生不如死……」小玄握紧拳头,望着那只饱受酷刑的可怖巨蝎,心底竟然大生恻隐之意。 过了好一会,随着再一声钟鸣,冰蛇终于放开巨蝎,各自爬归原位,与先前的火鸦一样复化做牢笼的栅栏。 笼心的巨蝎许久未动。 又过了良久,巨蝎的身影模糊起来,周身轮廓一阵收缩变形。 「你怎样了?」小玄惊问,心底竟似害怕巨蝎就此死去,烟消云散。 一通奇异变幻,巨蝎终于复化回人形,碧怜怜气若游丝地趴伏在笼心,肤上犹沾片片残霜,身姿娇弱不堪,益发惹人怜惜。 小玄见她挺了过来,不知怎的,心里莫明地悄松了口气。 「苦杀奴奴了……」碧怜怜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云鬂斜坠,丽目垂泪。 小玄心如刀绞。 「奴家的丑怪模样,也全都叫你瞧去了……」妇人泪眼婆娑地瞟了他一眼,哭得梨花带雨。 「你定要痛思悔改了,我这就去向师父求情。」小玄叹道。 「万万不可!」碧怜怜惊道,「倘若给她知晓你见着了奴家,只怕从此更加提防,并且定要将奴家转到别处去,再不会让你寻着我。」 「那可如何是好?」小玄凝眉道。 「那贱 人不但折磨我,日后定然还要加害你,总之今日之事你绝不可以告诉她!」碧怜怜道。 「不许污蔑我师父!」小玄恼道。 「那贱人绝非你师父!她假意对你好,十之八九是为了算计你身上的先天太玄。」碧怜怜冷声道。 「什么先天太玄?」小玄心头一跳。 「就是藏在你脐眼里的那个宝贝,人人皆欲谋之,或许那贱人只是因为不知可否强行摘取,否则早已夺了你的性命!」碧怜怜道。 「倘再胡说,我就不帮你了!」小玄厉声道,手捂腹部,心底却有些疑惑起来,「我这里的确藏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师父的确有许多事情没有告诉过我……」 「唉,你总不肯相信人家,日后定然吃亏后悔!」碧怜怜叹道。 小玄眉心紧锁,起身欲走。 「别走,你要扔下奴家不管了么?」碧怜怜急呼。 「那你就莫再胡说八道!」小玄停住脚步。 「好好……既然你不相信奴家,奴家不说了。」碧怜怜可怜巴巴道,心念一转,忽道:「不如这样,奴家先传你解开蜮魇引之法,待你旧忆回复,到时自然明白奴家所说是真是假!」 小玄正为此事苦恼万分,不禁又惊又喜,转复俯下身子,对妇人道:「你若真肯授我化解之法,日后无论师父答不答应饶你,我都会想办法帮你。」 「自然是真的,奴家才不会诳你讹你。下边便是化解之法,你可听好了,切莫记错一字。」碧怜怜心知机会稍瞬即逝,当机立断,念述出口诀,又仔细讲解其中几个关键之处。 小玄一一记在心里,默默颂念。 碧怜怜传讲完毕,又叮嘱道:「你依法诀行功七个周天,便可完全解开身上的蜮魇引,到时记忆自能归复如初,只是切记每周天须得间隔七日,绝不可急于求成,否则必陷魔障,那时谁都救不了你。」 小玄喜出望外。 碧怜怜凄楚道:「待到那时,只求公子大发慈悲,怜奴家对你的一腔痴心渴意,回来救我性命,奴家若能重见天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