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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三章】(19)

    风雨裡的罂粟花【第三章(19)】

    在9月2日星期五这一天的F市,有一个年轻的男孩,还有一个年轻的女

    孩,在各自绝望地等待着各自心裡的那个人。

    一个,是坐在手术室门外、在满脸是汗的护士们给我处理好伤口的我;另一

    个,是坐在自家别墅大门裡面、在满脸是泪的蔡梦君帮她穿好衣服安装好假肢的

    段亦菲。

    近乎同时在9月2日下午点23分46秒,我等来的,是从手术室裡出

    来的主刀医生;而段亦菲等来的,是在物业人员陪同下闯入别墅的F市警察局局

    长徐远,以及一众刑警。

    医生问道:「是你送伤者来的吧?」

    徐远问道:「你就是段亦澄的meimei段亦菲么?……请允许我称呼你为他的妹

    妹,因为从目前的法律关係上讲,你们二人,还是兄妹关係。」

    我和段亦菲,分别在不同的地点,面对着不同的人,目光呆滞地点了点头;

    我和段亦菲,注定各自等到的关于各自心裡的那个人的消息,一个是生,一个是

    死。

    徐远说道:「这是F市警察局的搜查令,我是F市警察局的局长徐远。」

    「我认得你。」

    段亦菲轻蔑地看着徐远,冷笑着说道,「你曾经想过要见我。」

    「没错。」

    徐远说道,「我们有权对你的住宅进行搜查取证,我也需要带你回局裡进行

    笔录,请你配合。」

    「带我走可以,」

    段亦菲冷冷地看着徐远,「但是搜查房子,你们得等我哥回来,他才是户主。」

    徐远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哥,回不来了……」

    而在医院手术室门口这边,我坚持着坐在手术室外不离开,护士门拗不过我

    ,只好把一些医疗用品拿了过来为我清理身上的弹孔、消毒、缝针、包扎,又给

    我补了一针破伤风针。

    比起夏雪平,我幸运多了:头皮上面的伤口早就自己止了血,除了被扎入了

    一些碎玻璃渣以外,毫无大碍;段亦澄打在我肩头和我腿上的子弹都只是皮rou伤

    ,并没有伤及筋骨,且因为都是打了个对穿,所以没有子弹留在裡面,只是有些

    弹屑黏在伤口壁裡,用酒精洗过之后就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插在我肋骨下的碎酒

    瓶对我造成了一定的危险,在后来的打斗之中,那半隻酒瓶直接爆掉,因此只有

    一部分玻璃碴留在了肌rou里,清理伤口的时候护士又不得不翻开我的皮rou,把碎

    玻璃用镊子夹出,她们夹出的玻璃碴平均一厘米到三厘米不等,事后换药时,护

    士告诉我,其中一块最长的玻璃如果再往裡深入一些,怕是能扎破我的胆囊……

    终于,我坚持等到了手术结束。

    我一直颤抖着身体,等着主刀大夫把口罩揭开,等着他开口对我说话。

    主刀大夫鬆了口气,对我伸手比量着大小,说道:「五厘米,大概这么长—

    —就差这么长,子弹就打到心髒了。」

    我心裡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主刀大夫看着我急到虚脱的样子笑了笑,对我

    说道:「伤者是你什么人?」

    「我上司,」

    我解释道,「我们是F市重桉一组的。」

    「你们组长的命可真大!人已经抢救过来了,子弹也已经取出来;不过现在

    还不确定,是否能脱离生命危险,所以还需要在I观察。能不能撑过来,要

    看她自己的了。」

    「谢天谢地!谢谢大夫!」

    我连忙握住了大夫的手,双眼中流出了激动的泪水,我差点就要给大夫下跪

    磕头了,却被大夫及时拦下了。

    「小伙子,你别激动——其实她已经算很幸运的了!子弹已经打到主动脉了

    ,好在送来的及时,止血也快;而且子弹是顺着锁骨和肋骨中间的缝隙打进去的

    ,然后正好卡在那裡;要是没有两根骨头卡那么一下,对子弹造成了阻碍,会不

    会当场丧命,谁都不好说……做手术的时候,我们这些看惯了生死的医生,看这

    她身上那么多子弹留下的伤痕,说实话都觉得她很可怜啊——一个女人这么拼命

    ,着实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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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谢谢!」

    我依旧握着大夫的手,重重地握着。

    再次道了两声谢,我长吁了一口气,仰着头大睁着眼睛,眨了眨眼睑,硬把

    眼泪憋了回去。

    现在对我来说,还不是哭的时候。

    「不过……」

    主刀大夫的表情又凝重了起来。

    「不过什么?」

    被这突如其来的慾言又止,我又回到了提心吊胆的状态。

    「等不了病人醒过来,我明天就要对伤者进行血液透析。」——我还以为是

    多大的事情……等一下,现在要是给夏雪平做透析的话,以她现在这种身体状况

    ,我真怕她吃不消:「为什么这么急?」

    「刚才在手术的时候,我们还进行了血液採样,经过化验,并没有在她的身

    体裡检测到你送她来急诊室的时候,说的三氧化二砷的成分,也就是我们日常俗

    称砒霜的成分;倒是在她胃肠裡发现了大量的苯二氮卓类药物的成分,也就是日

    常所说的安定或者安眠药。」

    原来段捷口中的「砒霜」

    是安眠药……虚惊一场!不过,我记得刚才段捷说起他给夏雪平下的是砒霜

    的时候,语气裡那种得意和自信,听起来并不像是在故意用计诈夏雪平……这究

    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给夏雪平用的是安眠药而不是砒霜?大

    夫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目前来看,她现在身体最大问题是她的BA指数高

    达.9至.,这个会影响她接下来的治疗和恢复。」

    「‘拜克’指数……这个是什么?」

    我疑惑地问道。

    「BA,英文BlAll的缩写,中文叫

    ‘血液酒精浓度’。再加上她有轻微的酒精肝症状,根据我们的推测,伤者应该

    有将近十年的酒精滥用历史。」

    这个我之前还真没发觉。

    后来我询问过丘康健,丘康健才跟我说道,夏雪平确实之前都有很严重的酗

    酒习惯,只要每次跟人出去吃饭,必定会喝酒,白酒、啤酒、黄酒、威士忌、伏

    特加,至少是带酒精的饮料都能喝,而且还经常混着喝,她自己在家服用那些止

    痛片的时候,大多时候也会用酒往里送;她逢酒必醉,因此艾立威才会常年充当

    她的代驾司机,有的时候丘康健或者苏媚珍也会去帮她开车。

    夏雪平每次喝完酒,不会犯困也不会撒酒疯,甚至还能继续打架、开枪、看

    桉件卷宗,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全身都会发红发热,丘康健说,估计这个跟她平

    时在家喜欢不穿衣服,怕是也有很大关係;丘康健起初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但是

    因为自己算是从小就跟夏雪平一起长大的,所以后来慢慢也习惯了,自己也从没

    对她产生过什么不洁幻想。

    夏雪平开始酗酒的那一年,正好是她跟何劲峰离婚、从家裡搬出去的那一年

    ;而自从她知道我被分配到她的手下之后,她才开始节制。

    丘康健说夏雪平这样做,就是不想让我看到她最脆弱的一面。

    我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还没等我心疼完,大夫看着我,继续担忧地说道:「并且与此同时还有一件

    事:我们在伤者体内,还发现了麻黄硷成分、以及大量的易与麻黄硷相融合的酮

    类物质和类固醇物质……我想请问您一下,警官,您了不了解您的这位上司?她

    平时……是否有滥用药物的习惯或者经历?」

    酗酒也就算了;滥用药物?夏雪平?她?「实不相瞒,这位大夫……」

    我对大夫说道,「我除了是她的下属,还是她的儿子。」

    「哦,是这样,您好。」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在长期服用抗抑鬱药物和止痛片。不知道,

    这算不算滥用药物?」

    「抗抑鬱药物和止痛片……」

    大夫皱着眉头说道,「那这就奇怪了……抗抑鬱药物多是刺激多巴胺分泌的

    ,部分止痛片会含有少量麻黄硷,但也不至于那么多……而我和同事们在你mama

    的体内检测出来的那种酮类物质和类固醇物质,都是会促进人体心跳、加快心率

    ,并且会强烈刺激脑垂体和性腺的,这两种特殊的酮类和类固醇会像脂肪、寄生

    虫和一些细菌一样在人体内堆积,并且会无规律、间歇性地让她体内的雌激素在

    某个时间点内大量且剧烈地分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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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雌激素剧烈分泌……这让我一下就联想到了王瑜婕那天在审讯室裡的样子;

    还有段捷死前几分钟说的,他给夏雪平的饮食裡加入过「生死果」

    的粉末。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有点明白了那天清晨,在我的guitou和yinjing前端顶着

    她的内裤捅入她的下体时候,平时看起来冷傲无比、甚至给人感觉都有点性冷澹

    的她,为什么会表现出那种徘徊在慾望与理智边缘的样子;她的那些言语、表情

    ,以及床单上留下的一片yin液的印记,跟她自己本身的为人性格丝毫不符,或许

    就是因为那些该死的药片在作祟。

    ——她常年自己一个人保持着洁身自好,除了段捷这个在跟她亲吻的时候都

    想着杀伐的特殊例子……那要是每当那些药物在她身体发作的时候,她自己一个

    人,该多难受啊?而即便是这样,她都没有对段捷——不,是段亦澄——她都没

    有对段亦澄就范……我不得不说,夏雪平真的是个坚强的女人,坚强到一种令人

    髮指、违背生理和药理规则的境地。

    这个再加上夏雪平的生死,跟这两个一起比起来,那天晚上她为了把偷出来

    的盘塞回到段亦澄的衣服口袋裡,而被迫接受的那个吻,根本就不算什么。

    大夫看了看我,接着说道:「严格意义上讲,如果排除麻黄硷物质以外,那

    些酮类物质和类固醇,就我们目前化验来看,对人体基本无害——当然,这只是

    初步判断,如果想知道这两种物质到底会对人体起到什么作用、它的极端效果是

    什么、它是从什么东西上提取出来的,还需要多次试验论证和数据分析;但是由

    于你mama刚刚失血过多,如果心率长时间骤升的话,会影响血压,搞不好会出现

    体内出血,甚至是猝死;尤其是经过我们实验科室的初步的化验,我们科室的医

    生们发现这两种物质除了会刺激神经和性器官以外,还会扩大已经被摄入体内的

    安眠药剂的药效,这几天我们可能还会给她注射一些止血止痛类药物,如果不及

    时把这些酮类物质和类固醇类物质排出体外,那说不定会引起某些比如硫喷妥钠

    和吗啡类药物过度反应,可能会造成患者的药依赖,甚至损伤大脑。所以,我希

    望伤者最好能在明天早上就进行血液透析,只是之后,伤者的身体状况一定会十

    分虚弱,到时候就要辛苦家属陪床了。」——多灾多难的夏雪平唉……明明从死

    神的魔爪裡已经逃出来了,却还要活活承受这种折磨。

    天杀的段亦澄!他倒是被一枪打死落了个清静!我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然

    后面前呼出一口点了点头:「好吧……那就麻烦您安排一下了。」

    「那请跟我来吧。我先带你去登个记,之后我直接带你去I病房。」

    登了记之后,医生并没有直接让我去见夏雪平,他说夏雪平暂时还需要接受

    几小时的特殊观察,并且给我找了一张空病床让我睡了一觉。

    觉醒后,医生让我洗了手,然后才让我进入I病房,就此开启了我漫长

    的陪床生活。

    我说漫长,不是因为枯燥乏味,而事实上,能24小时不间断地陪着夏雪平

    ,我心裡别提多满足;只是因为,我陪着的夏雪平,是昏迷不醒的夏雪平,她的

    脸上还戴着氧气罩、胸口连着心电图、手背上还插入了输液针,我真不知道她什

    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从见到她躺在病床上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流泪。

    我在她身边拉她的手、抚摸她、亲吻她,我甚至很好奇地——也可以说,我

    很丧心病狂地——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把手伸进她的衣服裡,抚摸了两下她的

    胸和rutou,我记得有些电影裡有人用这种方式刺激过昏迷不醒的病患并且成

    功过,所以我也天真地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唤醒她,可除了心电图会产生一些波动

    以外,在她身上,毫无其他任何反应;当然,我绝对不会禽兽到在这个时候趁着

    夏雪平昏迷受伤而满足自己的一时之快,上警专上课的时候,就遇到过犯罪嫌疑

    人趁大出血女伤者处于体虚昏迷时施以姦yin至被害人大出血及心律不齐导致死亡

    的桉例。

    事实上,一回想起夏雪平隻身一人去见段亦澄的时候,我却在他们家的地下

    室裡跟蔡梦君忘我地性交,我的内心便会生出无比的自责。

    我由衷地开始排斥起性行为。

    可在这个晚上,我仍是一次在慾望的小火苗和好奇心、以及想要让她醒过来

    的急切心理驱使之下,我把手伸进她的内裤,想要通过触摸她的下体让她清醒过

    来;就在我刚触碰到夏雪平外yinchun的时候,却发现夏雪平大小便都失禁了,而且

    内裤裡渐渐髮乾。

    我连忙摁下了求助铃,然后毫不顾忌地掀开了夏雪平的被子——好在这里的

    I病房都是单人单间——又把她身上的裤子和内裤脱了下来,协助着护士托

    起夏雪平的躯体换了被褥床单,然后我又管护士要了两条湿毛巾和一盒酒精擦片

    ,把夏雪平沾上了的已经发硬酱黄色污秽混合物的屁股和小便处,彻底清理乾淨。

    我看着夏雪平双腿间柔软紧窄的阴户,上面隆起的长着杂乱无章阴毛的耻丘

    ,以及再上面,象徵着曾经是放我来到这个人世间的入口的那道疤,我安静地趴

    在了夏雪平的下体处,把耳朵贴在了对应着她的zigong的位置上面,贪婪地感受着

    她身上的温热,嗅吸着从她身体内部顺着yindao口缓缓散发出的体香气息和酒精擦

    片擦过后留下的刺鼻辛凉气味。

    在她的身体上枕了一分钟后,我亲吻了她的yinchun一口,亲吻了她小腹上那道

    疤痕一口,我又亲吻了她的额头一口。

    做着这一切的我,脑子裡并不带有任何情色慾望,心如止水。

    然后,我给夏雪平换上了一套新的病号服,给她掖好被子;后半夜护士给我

    送了一杯温水、两粒抗生素。

    我吃了药,抓着夏雪平的手就囫囵睡下了。

    这一天,是我次杀人,是我次粒米未食、滴水未进;这一天,也是

    我次陪伴夏雪平这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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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天之后,我除了帮着她擦身子、换衣服之外,暂时再没有对她进行过其

    他任何动手动脚的行为。

    这一夜我惊醒五次,每次直至确定夏雪平依旧在睡着、看了看输液瓶裡依旧

    有液体、心电图正常之后,我才继续闭上眼。

    第二天一大早,大夫将我叫醒,给夏雪平吊了半瓶生理盐水、进行了二次洗

    胃,等了半个小时,就把夏雪平送入了透析室。

    在透析的时候,夏雪平曾咬着牙挣扎了几下,全身都在轻微地抽搐,接着她

    乾咳几声、抻着脖子似乎想起身,我刚闯进透析室的门要去扶着她的身体,她又

    突然倒在了病床上……我看着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渗出,看着她那副痛苦的样

    子,我只能捏着拳头向医院走廊的粉牆上连连砸着,其他的我却无能为力……我

    忍着没有哭泣,可实际上我不知道,我的脸上的泪水其实一直没离开过。

    经过了血液透析后的夏雪平,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但她看起来更虚弱了。

    医生说从现在起儘管她还不能进食,但是我可以给她喝些水或者米汤之类的

    东西了。

    我趁着她有护士照顾她、给进行葡萄糖和营养液输液的时候,我跑到了医院

    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瓶蜂蜜,一个保温杯,从餐饮部灌了些热水以后,我拿了

    个纸杯和木勺,给她调了些温蜂蜜水,一勺一勺地顺着夏雪平的嘴巴喂了进去。

    这一天我依旧没有进食,只吃了两块护士因为怕我虚脱而送给我的水果硬糖

    ;我也没有喝水,我生怕自己去洗手间之后,夏雪平一个人在病房裡会出什么状

    况,护士拗不过我的任性,只好在我的手上也吊了一瓶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并且

    找来主治医生劝我,硬给我塞了一小块压缩饼乾。

    「你自己还伤得这么重,你这么熬,可得悠着点,就算你是铁打的也会受不

    了的。」

    主治医师对我说道。

    我对此毫无怨言,无论是出于一个下属对于上司、一个儿子对于母亲,还是

    出于一个爱上不该爱上的女人的男人的角度来讲,我都毫无怨言。

    何况在我跟夏雪平之间,由于我对meimei美茵和蔡梦君做出的事情,以及我对

    夏雪平跟段亦澄之间的误会,我从内心裡觉得我亏欠她。

    又过了一天。

    第三天上午的时候,在我迷迷煳煳睡着了的时候,美茵和父亲来了医院。

    两个人手拉着手、十指相扣进的门。

    一见我抬起了头惊醒,父亲连忙鬆开了美茵的手。

    「她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父亲看着夏雪平叹了口气。

    「……我也有责任。」

    我颤抖着呼吸着,低着头对父亲说道,「是我没照顾好她。」

    我看着父亲的眼神,觉得他明明是想要抚摸一下夏雪平的额头,但他却抑制

    住了自己的情感。

    美茵进门的时候眼睛裡都是父亲,脸上挂着眉飞色舞的神采;可当她见到躺

    在床上依然挂着水、连着心电图、戴着氧气罩的夏雪平的时候,她站在一边靠着

    牆,怯生生地盯着夏雪平,不敢靠近。

    父亲举着手裡的保温桶,对我说道:「这事情今早才从雪平以前那个姓沉的

    同事那裡知道的……这个是你陈阿姨炖的红豆黑米人参粥,加了一些红糖。」

    「替我谢谢陈阿姨吧,」

    我说道,「但是你看夏雪……你看妈现在的样子,根本喝不了粥。我这几天

    只能给她喂一些蜂蜜水,还不敢多喂,怕她血糖骤升。实在不行,把粥先留这吧

    ,等她醒了我再去热热。」

    「那你就把它喝了,秋岩,这粥留不住,捂久了味道就坏了。儿子,你是不

    是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父亲担忧地看着我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成人样了,身上还有伤——听爸爸

    的话,有我和meimei在这看着mama呢。你去洗把脸,休息一下,然后把粥喝了。」

    我看着父亲关切的样子,执拗不过,只好站起了身,从床架上拿了条乾淨毛

    巾去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裡的自己,我几乎吓了一跳:就在短短两天的时间裡,我的脸上已

    经消瘦得脱了形;又因为本来在周五夏雪平受伤之前,我就一直没怎么好好睡觉

    ,所以我眼眶周围尽是黑黑的一圈。

    我拧开了水龙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两天没有正经喝过水的我,此时似乎都能闻到清水的气味。

    当我从洗手间裡湿着脸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何美茵站在病房门口,一脚蜷

    起踩着牆围,低着头单腿站着。

    「你干嘛在走廊待着?」

    我一边擦着脸,一边对美茵问道。

    何美茵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看着我,又低下了头对我说道:「我不想进去…

    …你进去吃东西吧。」

    我顺着病房的门玻璃往裡面望了一眼,父亲刚刚帮着夏雪平掖了掖肩头的被

    角,此时正坐在床头边,用十分焦心和担忧的目光盯着夏雪平的脸,除此以外并

    没有做什么,父亲很克制,连夏雪平的手都没拉。

    我又看了一眼何美茵,她现在嘟着嘴摆着一副臭脸,真的就差把「吃醋」

    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跟我进去吧。父亲也没怎么样。」

    我对着美茵说道。

    「哼,还要怎么样啊?」

    美茵棱着眼睛斜着眼珠看了眼病房门,对我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才不想进

    去呢,你要进去你就进去。只是你不嫌老爸在裡面多馀么?反正我倒是觉得我多

    馀。」

    我很苦恼地看着何美茵,气得鼻子嘴唇直颤,但就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美茵把头转到另一边,把下巴一扬说道:「……父亲还真是艳福不浅呢!每

    天在家看着他跟那姓陈的贱货成天腻腻歪歪已经够了,谁曾想来着还得看着他给

    夏雪平献殷勤……」

    「你他妈的爱进去不进去!」

    我实在忍无可忍,对着何美茵骂了一句。

    这一骂给她骂傻了。

    ——从小时候到刚才的一秒钟前,我这个当哥哥的都没骂过她一句,哪怕是

    在她欺负我欺负得最厉害的那几年裡,哪怕是她在外面闯了再大的祸的时候,哪

    怕是在我之前已经要向她表白却得知她对父亲产生了私情、并且已经跟父亲进行

    了一些边缘性行为的时候,我都没这样愤怒地骂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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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吓得连忙转过了头,把抵在牆围上的那一隻脚放了下来,睁大了眼睛惊恐

    地看着我一个字都不敢说。

    我转头看了一眼病房裡面,父亲依旧在盯着夏雪平发呆,他应该是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