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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荒芜没有人烟,说不定有些难以觅食的豺狼就在不远处逡巡,咱们若是不小心碰上了他们,虽然不必太过害怕,但是总会延误行程,还是继续赶路找个清静的地方住下来才是正经。” 朱晃慌忙摇头道:“这怎么行?” 杨宗志双目一嗔,怒道:“听我的,快快进去。” 说罢将他手中的马鞭抄手夺了过来,车棚后咿呀一声,便是唐小婕也披着淡色的鹤氅跑了出来,伸手将朱晃推进了温暖的车棚内,然后跳起小身子坐在车辕上杨宗志的右边,轻轻将他的胳膊盘入小手儿拢住的胸前,倚着他一道继续赶路。 马车顺着山路继续向前,山路不如官道那般平整,车轱辘滚在上面便会一左一右的胡乱摇摆,唐小婕坐的不稳,一时间呀呀的娇吟两声,便将盘住杨宗志的小手儿抱的更紧。 风雪很大,从面前冲击过来,转瞬间便将两人身上盖满了白皑皑的雪花,二人互相转头一看,见到对方除了鼻孔痕睛四周,其余的地方全是奇怪的白色,宛若两座雪人儿靠坐在一起,两人不由相视一笑,虽然身体寒冷,内心却是温暖不亚于呆在车棚内。 如此又赶了一个多时辰,天空已经乌蒙蒙的黑了个尽,前面的山道旁依然看不到任何的亮色,杨宗志转头看去,见到唐小婕依偎在自己的怀中,似乎有些撑不住眼皮娇俏的打起了瞌睡,他心头一动,不由得大声道:“婕儿,你快醒醒,这里可千万睡不得!” 唐小婕的打了个哈气,口中香喷喷的白气吐出,慵懒无限的道:“郎君啊,你……你累不累?要是还找不到客栈和人家,咱们不如真在这山道旁休息一夜算了。” 杨宗志摇头道:“总是不妥……” 转念又想:“婕儿已经是受不住冻的模样,她身子本来就细弱,再加上前一次重伤兀自未曾好全,这般冻在风雪中,可不是个长久之计。” 抬头一看,杨宗志忽然大喜的叫道:“婕儿你快看,前面……前面的山坳里好像有一些人家,咱们再多赶几步,就能找到宿头了。” 唐小婕听得精神一振,强自抬头扫了扫白茫茫的前路,汇聚目力哪里能看到什么灯火人家,便又茫然问道:“在哪儿呢?人家怎么看不到呀?” 杨宗志哈哈笑道:“就在转过山坳的路边,咱们方才走得快,那灯光一闪而过,现下便又看不到了,不要紧,只要看得见灯光,就说明路途不远。” 唐小婕乖巧的嗯了一声,便静静的陪坐在他的身边,强打起精神和他说起了亲密话,杨宗志一边面带微笑的应付婕儿,一边却是心头暗暗发急:“老天保佑前方可一定要有一户人家啊,不然……不然我这望梅止渴的办法可支撑不了多久,事情可一而再,却不能再而三,事过三次,婕儿便要顶不住了。” 如此再走半个时辰,当真转过这山坳的时候,杨宗志也心头微微绝望,这一路来,道边竟不见任何的人烟,别说是人烟,就算是废弃的木屋都没有看到一个,他正要叹息着放弃前行,冒险在道边宿上一宿的时候,唐小婕却是轻快的一跳而起,娇声欢呼的道:“郎君啊,你快看看,前面……前面果然是有一些人家的哩!” 杨宗志听得一愕,忍不住站起身看出去,见到山坳下星星点点,似乎住满山民和猎户,就在不远处的山道边,也有一汪暖融融的灯火传来了出来,他心头一时不觉大喜过望,飞快的打起马儿向前,来到那最近处的灯火前面注目一看,见到这里原来是个酒肆一般的小木屋,屋门口垂了一道厚厚的帘布,将灯火遮蔽了不少,酒肆前停满了推车和担子,车上和担子中装了鼓囊囊的物事,想来里面宾客正多,生意却是红火的紧。 杨宗志跳下车辕,来到后箱中将朱晃叫了起来,拉着唐小婕一道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一入门帘,便感到一阵nongnong的暖意冲面而来,今日他们三人冻了一整夜,此刻酒肆中央熏了一团暖炉,火烧正旺,只是站在门口,一身的寒气便不由感觉尽去。 迎面走过来一个俏丽的妇人,瞧着年纪不小,挽了高高的发髻,身上穿的却是及地的青色长裙,她温婉的笑着招呼道:“客官们来了,可是被风雪给阻了路程了么,哟……看样子冻得都不轻,不如进来坐坐暖暖身子好了。” 杨宗志点头笑道:“老板娘,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被风雪阻了路程了呢?” 那老板娘咯咯的掩唇一笑,转眼道:“今年风雪大,好些年都没有见过这般场面了,眼下可不止是你们,还有好多人都被阻在了半道上,你们自己看看,我这小店都要挤得撑不下了呀。” 杨宗志三人凑眼看过去,见到酒肆中果然坐满了宾客,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起,有人正喝酒取暖,有人靠坐着打瞌睡,还有人正吆五喝六的言谈正欢,联想起在酒肆外看到数不尽的推车和担子,自然便是这些人的了。 杨宗志呵呵一笑,顺着老板娘伸出的手臂走进去,迎面便听到里面有人拍着桌子高声大喊道:“三娘,咱们这里酒又快要没了,你再去里面取一些出来罢!”…… .第453章神医之四 那老板娘听见唠叨声兀自尚未搭话,酒肆中却是飞快的跳出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抬手扔了一个小酒壶过去,大笑着骂道:“闵老弟,我看你今夜喝酒也喝得不少了,难道还不想着早些回到家去么,家里的妻儿一直等着,迟迟不见你回转,岂不是要担心得坏了?” 那闵老弟笑嘻嘻的还口道:“霍二哥呀,我们知道你前些日子娶了远近闻名的俏三娘,因此见了每个人都是苦口婆心的让人回家,可是啊……难道你以为每个人回到家中,都会见到你这般美貌如花的三娘妻子么?至少我家中的黄脸婆我早已经看得腻了,霍二哥……你这叫得了便宜,兀自还要出来卖乖!” 霍二哥显然和这闵老弟甚为熟稔,因此说话间便没了顾忌,霍二哥听了这话,笑哈哈的抬脚便要踢他,踢了一半却是强自忍住,只是抬头眯眼哈哈一笑,状极得意。 那老板娘走过去轻骂道:“再胡言乱语的话,我便当你是说胡话,让人将你这口无遮拦的家伙扔出去了啊。” 闵老弟嘻嘻哈哈的扮作惊恐大叫道:“霍二哥救命……霍二哥救命啊!” 霍二哥听得更是哈哈一笑,忍不住出言柔声劝慰老板娘道:“罢了,只是个醉鬼闹事而已,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况且……况且……” 杨宗志,唐小婕和朱晃三人展慢慢从人群中挤到一个角落里坐下来,倒是感觉手足都活络起来,转头看那面闹腾正欢,不由心想:“原来这老板娘叫作三娘,是那高瘦的霍二哥新娶来的娇妻。” 三娘走过来,对着杨宗志等人娇笑道:“客官们准备要点什么,我们这里的酒水都是自酿,酒性很烈,你们看看,有些人喝了不过几杯,便开始胡言乱语了。” 杨宗志闻言浅笑道:“那正好……呃……” 他说到这里,隐约回想起早先在车棚里唐小婕不许自己出去和朱晃一道喝酒的事情,便回望了她一眼,唐小婕噗嗤一声娇笑出来,露齿娇昵的嗔怨道:“你要喝酒就喝呗,干嘛要这般陪着小心的看着人家呢,哼,坏郎君!” 她一边说话,一边兀自还拿着娇俏的白眼斜睨了杨宗志一下,唐小婕生的本来就美貌如仙,再加上此刻这轻嗔薄怒,却又带着淡淡娇羞的生涩模样,一下子便让那三娘看得目瞪口呆,她不暗想:“方才那口无遮拦的闵老弟还夸耀自己生得美,可是自己在这位小姑娘的面前,哪里还能抬得起头来?” 三娘倒是心直口快,咯咯一笑的打趣道:“小姑娘你生得端得迷人,怪不得你这位坏郎君要惟你之命是从了。” 唐小婕听得小脸一羞,脸颊边顿时飞上了两朵红云,看着更是翩翩姿彩,出众难寻,杨宗志笑道:“好罢,赶了这么久的路,总要喝酒暖暖身子的,就劳烦三娘给我们上一壶烈酒好了,小菜便看着都来一些。” 三娘点头应道:“成,你们稍等。” 便转头扭着腰身回到了酒肆的后间,唐小婕看着三娘离去的背影,忽然低头对杨宗志小声娇气的道:“郎君啊,这位美貌的老板娘似乎是有心事哩。” “哦……” 杨宗志狐疑的瞥了她一眼,见到她说话时,一双清澈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斜望着自己,目中神采涟涟,杨宗志笑着道:“你看出了些什么?” 唐小婕凝住柳眉道:“倒是……倒是也没看出些什么,这位三娘看着为人和蔼,极易亲近,性子也并不刁钻古怪……” 杨宗志闻言不由轻声失笑道:“那你还说人家有心事,我以为你女儿家心细如发,看到了些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呢。” 唐小婕露齿娇笑道:“只不过是一些女子的感觉罢了,多的便说不上来,似乎那位闵老弟打趣三娘的丈夫霍二哥那时候,我感到这三娘嘴角抽搐了几下,然后再过去嗔骂闵老弟的时候,她的语气虚软,听着有些言不由衷。” 杨宗志听得不一乐,忍不住低下脑袋来打趣道:“是啊,人家的嘴角抽搐,说不定是当时寒气涌上来打了个冷颤罢了,至于什么言不由衷么,或许是……或许是被那闵老弟羞得太过厉害了,便好像先前某个人一样,挂住小脸朝人家没来由的撒气,这又有什么奇怪?” 唐小婕听得小脸大羞,水汪汪的杏眼中俱都是媚意涌起,她暗自将垂放在桌下的一只左手捏住小拳头,在杨宗志的右腿边轻轻的砸了几记,这才撇嘴娇羞道:“不理你了,好好的说不上几句正经话,便……便要插浑撒泼。” 唐小婕不开口说话,杨宗志和朱晃自然只是笑着摇头,不过一会,三娘端了个酒菜盘子出来,一一摆放在他们的桌面上,笑着推手道:“客官们请慢用。” 杨宗志点一点头,首先举起酒壶给自己和朱晃满满的斟了一杯,酒杯相碰一道仰头喝下去,二人啊的一声,吐出一口nongnong的酒气,这酿酒果然不愧烈酒之名,方一入喉,便感到喉中火烧火燎的发热,接着烈酒窜入五脏六腑内,引得全身都热腾腾一片,今日以来沾染上的一身寒气不由顿时消失无影。 杨宗志和朱晃摇头一笑,倒是渐渐明白为何这烈酒会生在太行山中了,只因为这里处在北方,日来寒气便重,也只有这样的烈酒才能驱除寒意,自然也会受到大家伙儿的欢迎,转头见到这小小的客栈当中坐满了人,或许有附近的山民,也或许有不远的猎户,冻了一天之后都会到这酒肆里来喝酒暖身,间或解乏,原来这酒肆的生意兴隆,倒也全仗这位三娘的巧妙心思了。 正在这时,那位闵老弟显然喝的不少,开口大声叫道:“三娘……酒又快喝光了,快快再来一壶。” 霍二哥皱着眉头走过去劝阻道:“闵老弟,你真的是喝醉了,不如早些启程赶路罢,由此下去村落中,还有好几十里山路要走呢,你这般再喝一壶,只怕今夜都难以回家啦。” 闵老弟眯着眼睛哈哈一笑,拍手道:“霍二哥你又来了,你娶三娘这是好事,大家都为你感到高兴,不过咱们这南朝天下都快没了,你这小日子过得再惬意,又有什么意味,最后还不是阂们一道作了亡国奴么?” 杨宗志本与朱晃正饮第二杯,听了闵老弟这番话,不由得眉头一跳,回转过身来横眉扫去,见到那闵老弟醉态可掬,一只手攀在霍二哥的肩头,另一只手却是拿了个空空的酒壶摇了几摇,杨宗志心下一松,暗道:“不过是个醉鬼撒酒疯罢了,我作甚么这般在意。” 霍二哥摇头道:“闵老弟何必危言耸听呢,我看咱们南朝倒是气数未尽,也许并不像你说的那般岌岌可危。” “气数未尽?” 闵老弟拢身站立起来,嘿嘿不服气的笑道:“怎么个气数未尽法?你知道么,前些日子皇城中又闹出了二王争霸的局面,朝中的兵马大将军成婚之夜,三殿下却是率众谋反,民间兜那位大将军抛舍娇妻,将三殿下的反事镇压下去,却又遭到皇上的无端猜忌,落得个客走异乡的结局。” 闵老弟顿了一顿,借着酒意继续道:“后来,皇上急召北方和南方的两路大军回城觐见,颁下圣旨,若是谁能成功讨伐逆贼三殿下,取得三殿下的项上人头,便以新的兵马大将军之位而待之,可怜我南朝对外不强,关起门却总是内耗不断,二王争霸十多二十年前便演过一次,到了今日却又重新再见,到底何时能是个尽头?” 霍二哥哎的一声叹气道:“你说的是杨宗志杨大将军,他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听说,想想去年的此时,我还在这酒肆中和大家伙说起过这位少年将军,大家日来都夸耀他是我南朝百年来罕见的一位奇才,转头看他平吐蕃,安然压下内乱,却没料到一年之后的此时,他竟落得个如此下场,端得是让人心头添堵。” 霍二哥一面劝慰闵老弟不可多饮,说到这里时,却是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仿佛是气愤的极了,情绪难以自制。 唐小驿然忍着脸子憋着气不侯宗志说话,但是听了这话却也心头暗暗翻涌,这话的前半句尽是夸奖自己身边俏郎君的好听话,她听了自然心头悠悠然甚为骄傲,甚至有些与有荣焉的喜色,可听了这后半句,她却又是心底一柔:“哎……郎君他如此还不全是为了我么?我怎么还跟他使这些小女孩家的性子呢,他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便是一个完全陌不相干的路人,都会忍不住